手机里收到陈韫消息的时候,周棠正站在那个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四角柜子旁边,低头摆弄着插在玻璃花瓶里的玫瑰。
吹干的长发飘在肩上,半截后颈漾着瓷白的冷光,周棠拿起手机确定时间,还有十三分钟,就到零点了。
晚上离开酒吧之前,她问林钰要了陈韫的联系方式,没说是为了辗转还靳谈的钱,好在林钰也没多问,不然又要被拉着八卦一番。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她们几个人的性格各方面都很搭,所以比起同事这样的形容词,她们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周棠向来不在意她们爱开玩笑的心,总之那些过去的事也并非要三缄其口。
天花板上的百褶灯照过来,面前那束玫瑰的花瓣在她脸侧映出一圈圈红色的光晕。
周棠还记得她刚把这束花拿到手里的时候,老板微笑着走过来,细心地介绍了品种:粉泡芙玫瑰,多头,每一个小花苞都会开,就是花开后没两天花瓣就落掉了。
周棠一边把台面上的花瓣捡起来放到收纳盒里,一边拿起手机,按照陈韫说的搜索了他的另一个手机号添加好友。
但可能是这个点的时间太晚了,等那些花瓣被收拾干净以后,验证消息也发送过去五分钟了,陈韫的号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棠不打算继续等,她抬手揭掉脸上的面膜,走进卫生间洗漱。
再出来时,她看到笼子里的小狗翻过身趴在毯子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像是在打量这个新家,对眼睛里的另一个世界充满探究与好奇。
周棠走过去,折起睡裙蹲在它面前,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它的下巴。
小狗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刚被摸了几次,它就歪着脑袋,吐出又粉又小的舌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给你取个名字吧。”
周棠不是在问它,单纯是自言自语,谁知道下一秒,它便竖起圆圆的爪子做出回应。
“这么聪明!”
周棠惊讶,往前挪了半步,它应该又听懂了这句是夸奖,努力地仰着脖子,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她揉了揉它的小肚子,里面全是纯白色的毛发,只有眼睛周围以及尾巴的位置有一小撮棕黄色,耳朵耷拉着,模样长得像是金毛与田园犬的结合体。
“周二那天捡到你的,不然就叫你周yiyi好不好?”周棠盯着它看,眼神与它对视,解释给它听,“1+1=2,你跟我姓。”
“周yiyi。”周棠试图让它适应这个名字,多喊了好几遍,“yiyi。”
又陪它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明显困意袭来,歪着脸打起瞌睡,它侧躺在厚实的毛毯边,眨巴眨巴地闭上眼睛,顺带着找到一个安全感爆棚的姿势把自己的短尾巴也蜷缩起来。
周棠轻轻拍着它的背,心都要萌化了。
她又担心它夜里醒来会饿,便在饭碗里倒了一些羊奶浸湿后泡软的粮,然后拿手机拍下它刚到家的第一张照片,算作纪念。
做完这些之后,周棠心满意足地掀开被子躺着,临睡前还特意给它留了一盏发出微弱光亮,不刺眼的落地台灯。
翌日清晨。
周棠刚到街边买完早餐进门,就收到了陈韫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她没迟疑,直截了当地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拜托他帮忙把钱转交给靳谈。
靳谈坐在餐桌边,屏幕亮起时他肩膀往后仰了仰,翘起腿,盯着那个刺眼的数字:
500。
很明显,他被这个转账信息气笑了,微阖的眸子里泛起波澜。
界限划得那么清。
她可真行。
张执用筷子夹起一片煎蛋放到靳谈面前,注视着他暗暗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有那刚咬了半口就被他随手丢在餐碟里的奶酪吐司。
他挑眉问,“这早饭难以下咽?”
“不是。”靳谈收了手机,简短否认。
“那你一副……”张执话还没问完。
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是文医生发过来的消息,说他安排的同事在昨天已经落地南港,今天上午便会到工作室报道。
见状,张执拿起另外半块面包,快速地塞进嘴里,他站起身,叮嘱道:“我下午还有点儿事,晚饭前应该不回来,你别吃太油腻,少抽烟少喝酒。”
等张执从房间里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靳谈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是我妈给你打钱了?还是送了你什么保值的玩意儿?”
“什么?”张执不解。
“没什么。”靳谈移开视线,手机握在掌心轻轻地磕到餐桌边缘。
动作太突出,就是觉得张执像个爱管别人闲事且张开翅膀护崽儿的母鸡。
他的表现张执读懂了,不过没说话。
可能是常年在外漂泊的缘故,尽管是配置最优、服务顶好的酒店,他也会天然产生一种排斥的情绪,而他并没有在南港买房,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都住在靳谈家。
张执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