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像往日的他,他越过长公主,大步往外走。
长公主忽然握住他的手,她坚定地说:“锦熙王与你相比不过蝼蚁。”
“可是这不重要。”陆申机转过头来望着长公主的眼睛,“映司,你把你的一切都给了这片江山。又岂会在意一场政治联姻?”
陆申机转过头,坚毅地往外走。
长公主没有松手。
陆申机望着两人相握的手,他忽然咧嘴充满痞气地笑了一下。他说:“我没认识你之前整日胡作非为,是整个皇城出了名的浪荡子。别人跟我指着马背上的你,说你是最艳的那支花,说你是枝头唯一的凤凰,说你是整个皇城公子哥儿心中的那一轮明月。我和他们一样向你献好,可是你谁也看不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甚至连那些向你献好的人名字都记不住。只有一个例外——叶萧。”
陆申机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叶萧出身将门,他更是年纪轻轻便从军,更是有一手高超的箭法。我不服气,所以加倍练习,非要超过他。非要做一个箭法高超的大将军。”
长公主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你已经把叶萧逼得远离军中,只能躲在江湖,他甚至很多年都没再拿过弓箭了……”
陆申机却收了笑,道:“我们刚成亲那两年你吃了很多苦,一年里头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打仗,而我母亲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没少给你难堪,甚至让你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长公主便也收了笑,无论何时,只要想到当年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心里还是会难受。当时已经七八个月了,胎儿早已成型,那是一个五官更像陆申机的男孩。她当时不过刚刚十六岁,抱着那个鲜血淋淋的死婴整整一夜。当时陆申机在外打仗已四月未归,而那个被她称作“母亲”的陌生女人叫了戏班子在后院听戏。
长公主的冷血绝情又不是天生就有,她年少时也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初嫁为人妻为人媳时不乏茫然无助。那些不堪的苦楚和挣扎不过一步步熬过来的。她别开眼,有些疲惫地说:“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是啊,都过去了,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陆申机有些怅然。
他们两个人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可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愉快。一桩桩、一件件,成为一道又一道的沟渠横在两个人之间。
陆申机有些眷恋、又有些痛苦地望着长公主,他说:“多年前无砚曾经问过我为何要从军,我曾以为是为了兵权在手所向披靡的威风,后来以为是为了国泰民安的大志。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只是为了你。你爱这片江山,那我就替你守着它。只要我活着,敌军就不能踏入大辽半步!”
长公主心中被巨大的震撼充盈,她失神的刹那,陆申机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步又一步艰难离开。
门开了,又关上了。
长公主立在原地许久未挪动半步。
书房的门忽然又被人撞开,长公主僵硬地抬头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陆申机。
陆申机大步冲进来,将长公主整个人拥在怀里,他双臂逐渐收紧,恨不得将长公主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映司……”千言万语不敌念一句她的名字,只是这样在她耳畔喊她一句,仿佛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陆申机痛苦地闭上眼睛,已有泪水落在长公主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