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方瑾枝急忙扶住车壁。
入酒爆喝一声:“什么人!”
马背上的男子急忙勒住了马缰,又拍了拍马脖子,让马安静下来,这才对入酒说:“实在抱歉,我这是匹刚刚驯服的野马时不时还要撒野一番,这才惊了你的马车。”
方瑾枝将马车门推开一条缝,朝外望去。马背上的男子虽然没有身穿铠甲,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军旅磨炼下的影子。
这是个将军,还是个经久沙场的将军。
“哼!”入酒冷哼一声,“一句就抱歉就完了?惊了我的马就想这么算了?”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马背上的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方瑾枝想着早点去国召寺找陆无砚,不想耽搁在这里,于是她开口:“入酒,算了吧。咱们还有事在身,别误了时辰。”
入酒这才瞪了马背上的人一眼,继续赶马车。
方瑾枝原本以为寺庙这种地方不可有女眷随意进入,她应该会在入酒的帮助下偷偷溜进去的。然而她想错了。国召寺本来就是大辽的国寺,年节时天家都要来国召寺祈福。就算是平常的时日,寻常人家的妇人也可到国召寺拜佛。
穿过香火鼎盛的大堂,入酒领着方瑾枝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进国召寺的深处——陆无砚暂住的地方。
方瑾枝跨进屋子里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陆无砚跪在蒲团上,他合着眼,似在念经文,屋子里只有他拨弄佛珠的声音。
那佛珠一声又一声有规律的响声反而让整间屋子显得更为寂静。
既已把人带到,入酒就悄声退了出去,并且不忘为陆无砚和方瑾枝将门关上。
方瑾枝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的小方桌边。小方桌上放着陆无砚还没有抄完的经文。方瑾枝双唇阖动,默念了一遍经文,然后拾笔,将陆无砚没有抄完的佛经继续抄下去。
在寺庙特有的檀香里,一个人念佛,一个人抄经文,形成一种宁静的默契。
当陆无砚将最后一句佛经诵完,方瑾枝也正好将手中的笔放下。方瑾枝转身的时候,陆无砚堪堪抬起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遥遥相遇。
陆无砚凉薄的眼中逐渐染上一丝暖气,他伸开双臂,道:“来。”
方瑾枝偏着头,蹙着眉寻思了一会儿,才背着手渡到陆无砚身边。她避开陆无砚的怀抱,在他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三哥哥岂可犯了色戒?”
“此等清规戒律于我无用。”陆无砚说着,就手臂一揽,将方瑾枝软软的身子拉到怀里,软玉温香抱满怀。
“想我了没,嗯?”陆无砚逐渐逼近。
方瑾枝错开陆无砚的眼,越过他的肩头,望着身后墙角高桌上的小金佛。她拉了拉陆无砚身上的青色僧衣,盈盈笑道:“不想,一点都不想!”
“嗯?”陆无砚越发逼近,几乎吻上她的唇,“想,还是不想?”
他的气息就在唇角,让方瑾枝痒痒的。她闭上眼,搂住陆无砚的脖子,又将她的脸埋在陆无砚的肩窝。
她总是这样,明明想避开,却不是推开陆无砚,而是掩耳盗铃。
陆无砚轻笑,指尖轻轻滑过方瑾枝的脊背,落在她的腰际,作势就要滑进她的衣服里。方瑾枝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她立马握住陆无砚的手,睁大了眼睛瞪着陆无砚,气呼呼地说:“三哥哥你明知道答案,何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
她生气的时候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喜欢鼓着宛如凝脂的两腮,随着她说话,她嘴角的那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陆无砚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竟是……有些看痴了。
他抬手,用指尖抚过方瑾枝的脸颊,深情道:“真想划花你的脸,让别人都看不见的美。”
方瑾枝猛地推开陆无砚,更加生气地说:“陆无砚,你太霸道了!”
陆无砚大笑。
他笑够了仍捏着方瑾枝的肩,将她拎到面前,又捧着她的脸,继续追问:“快,告诉我你想我了没有?”
看着陆无砚扯开的嘴角,方瑾枝顿时泄气。
“想,可想可想你了,满意了吧?”方瑾枝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三哥哥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陆无砚不言,他换了个姿势,由跪坐变成寻常的坐姿,这样更方便将方瑾枝抱在怀里。
方瑾枝知道陆无砚是故意逗她,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就连她脸上的那一丁点气恼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望着陆无砚,说:“还有九天三哥哥就可以回去啦。三哥哥这段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方瑾枝环顾四周,瞧着屋中简陋的布置,有些担忧向来锦衣玉食的陆无砚住得不舒服。
“还好,”陆无砚默了默,“难得静心。”
“三哥哥为什么要抄那么多经书?”方瑾枝刚刚抄写经书的时候,看见地上厚厚的一摞抄好的经书。方瑾枝算了算,陆无砚每日至少要抄十页才能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