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决定烧死一对妹妹的外祖父,除了对待妹妹的这一件事,在其他时候也是护着她的。即使是一直不喜欢她的外祖母,在她小时候也会偶尔嘱咐几句天冷加衣,她生病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也送来了库里的药参。
更别说那些一起长大的表哥与表姐妹们,磕磕绊绊的,也的确是一起长大的。尤其是陆无砚离开的那五年,她在温国公府里的学堂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又怎么可能一点情谊都没留下?
当然,除了个别人。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有着不同的顾虑。很多时候,真的很难用“对错”二字来评判一件事情。
恨?
如果两个妹妹真的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面对陆家,可是如今两个妹妹好好的,她恨不起来陆家。陆家,也只不过做了大多数人会做的决定罢了。
方瑾枝甚至想过,倘若平平和安安不是她的妹妹,在昨日那样的场景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会站出来吗?她一直很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许她会想法子帮忙,可是让她站住来反对家中的决定,她……似乎并不能。
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如何要求别人?
方瑾枝叹了口气,不由放下手中的碗筷。
平平和安安立刻望向她。
“没事,”方瑾枝重新笑起来,“一会儿呀,哥哥和姐姐要去府上拜别,你们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好不好?”
“好!”两个妹妹都点头。
方瑾枝先是和方宗恪一起去了三房跟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告别,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谈起平平和安安的事情。
三老爷挽留了几句,希望他们多住几日再走,可是方宗恪拒绝了。三老爷也不勉强,只是让方宗恪有空多来坐一坐。
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去跟老国公爷和老太太告别。
老国公爷一早就出去了,他并不是故意避开方瑾枝和方宗恪,只是他每天早上都会提着鸟笼子去后山逗逗鸟。老国公爷年岁大了,早就不过问府里的事儿了,如今是真正的养老。
老太太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同样也没有提起平平和安安。方瑾枝注意到老太太垂着眼睛,十分困顿的样子。许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折腾了精神。
临走的时候,方瑾枝不由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倚在小几上,她半合着眼,满头银发。
方瑾枝忽得想起第一次在陆家的家宴上见到老太太的情景。当时她被陆无砚抱在膝上,老太太笑着撸下手腕上的绿翡翠镯子给她,说:“也不能让你白谢了,拿去玩吧。”
怎么就老了那么多呢?
方宗恪看她一眼,问:“想什么呢?闷闷不乐的。”
方瑾枝摇摇头,笑着说:“哥哥,我想去一趟垂鞘院……”
“不许去!”
“哥哥,我得去告别呀!”
“你才和他分开几个时辰?不许!”
方瑾枝嘟囔了两句,耷拉着脑袋跟在方宗恪身后。
卫妈妈和乔妈妈已经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其实她们想着要不了一个月她们姑娘还要再嫁回来,东西也不必拿太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方宗恪提前叫了软轿,停在院门口——给平平和安安准备的。
方瑾枝劝了两个妹妹很久,她们两个才肯从屋子里出来,从门口到小院门口,她们两个始终低着头,走了很久很久。
她们两个刚上了软轿,陆佳萱和陆佳艺就来跟方瑾枝告别。
都晓得方瑾枝要不了多久就要再搬回来,倒是没有半分的不舍,她们两个看了一眼一旁的软轿,只和方瑾枝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临走前,还笑着说等方瑾枝回来。
“该走了。”方宗恪早就不耐烦了,他烦死了姑娘们之间的叽叽喳喳。嗯,他妹妹除外。
“哦……”方瑾枝拉长了音,有些不情愿地往外走。
方宗恪全当做没听见她语气里的怪异,他知道方瑾枝是怪他不许她去垂鞘院跟陆无砚告别。一想到陆无砚,方宗恪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方宗恪的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因为陆无砚在前面等着呢。
“死皮赖脸。”方宗恪看着陆无砚,不由皱紧了眉,他就应该再准备一抬软轿,让方瑾枝也坐在轿子里,还应该从后面走!
可惜方瑾枝全然不懂他的一片苦心。
“三哥哥!”方瑾枝欢喜提起裙角,朝着陆无砚飞奔而去。
方宗恪的脸色更难看了。
方家
方瑾枝小跑到陆无砚面前, 欣喜地望着他。
好像有很多舍不得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别人在, 方瑾枝不好意思对陆无砚撒娇……
“让入熏给你做了几道小食,路上吃。”陆无砚看了一眼身后的入熏, 入熏急忙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盐宝儿。
“谢谢三哥哥……”方瑾枝弯着一双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