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想到寒笙上次被掳走,她生气地说:“谁那么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在赫延王府里掳人?好大的胆子!”
“就是啊。我刚刚瞧见四夫人了,她脸哭花了,都快急疯了!”
寒酥捏着小勺子尝一尝糖水,语气轻飘飘地:“至亲之人突然失踪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糖水很甜,她很满意。
天黑之后,封赟终于被找到了。他被找到的时候,正在赫延王府一处闲置的庭院睡得香甜。往日里这些闲置的庭院不会生炭火,可因为过年走动频繁宾客络绎不绝,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往日里闲置的宅院也都生了火。所以他在那儿睡了大半日也没着凉,还睡得香甜。
四夫人又急又气,狠狠在儿子的胖胳膊上拍了两下:“你是要气死我急死我吗!”
封赟迷迷糊糊地揉眼睛,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原本在玩捉迷藏,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好了,小孩子贪玩罢了。你打他做什么?”四爷道,“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情?是你多虑了。”
“是我多虑了?赟儿不见了近四个时辰,我担心他出事了有什么不对?”四夫人心里所有的焦急一瞬间被燃起,转变成了怒火。儿子好好的,她所有的恐惧都成了一场空。这分明是好事,可那些堆积在心里的恐惧无处发泄,终因四爷这句话而爆发。
“就你沉稳,就你能分析是不是?现在赟儿没事了,你跑出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急得焦头烂额还是错了?也像你这样不在意就对了?”四夫人气红了一张脸。
“我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现在既然知道没出什么事,不必要苛责孩子。他才八岁,正是顽皮的时候,偶尔调皮没什么。”四爷瞧着四夫人恨不得杀人的神情,也不得不说些软话,“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多想,我知道你这是慈母心急。”
四夫人狠狠剐了他一眼,拉起儿子的手转身就走。
四爷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他叹了口气,叮嘱府里的下人最近走动勤一些,大过年人多事杂,可不能让其他孩子再一时躲去哪里玩,省得做母亲的担心。
稚子无辜。寒酥没有想要害封赟,她只是想让四夫人尝一尝最在意的人突然失踪的滋味。
她只是在封赟和其他小孩子们玩耍的时候,状若随意地提议玩捉迷藏,又好心地指点了封赟可以藏身的地方,再恰当其分地在封赟的糕点里加一点助眠的东西。
听下人禀告封赟已经被找到带回了四房,她起身去妹妹的房间。寒笙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笛子来,正趴在床上摆弄,手指头摸索着笛子上的孔洞。
寒酥瞧出她喜欢,问:“笙笙想学笛子吗?”
寒笙点头,又弯着眼睛笑一笑:“太晚了,别人都休息了。明天再学。”
“好。”寒酥摸摸她的头。
兜兰从外面进来,端来要给寒笙换的药。寒笙听出来了,乖乖地坐起身,又自己去褪裤子,将腿上的伤露出来。被换药时,她乖乖的,一声也不吭。
“疼不疼?”寒酥问。
寒笙摇头,甚至扯出一个笑脸来:“一点也不疼哦。”
这语气听上去竟有一点哄对方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不想身边人担心心疼罢了。
寒酥又陪了妹妹好一会儿,才离开。兜兰并没有走,宿在寒笙的房中。寒笙曾支支吾吾说想让兜兰陪她,后来寒酥才品出来自上次出了事,妹妹开始害怕一个人待着。
而自从上次留寒笙一个人在青松园导致她被带走,兜兰万分自责,如今兜兰是一心吊在寒笙身上,简直寸步不离。寒酥也略放心了些。
寒酥回到房间,于灯下读了一会儿书。
往日不管多少烦心事,读书总能让她心境平和。可是今日却无用,她一直心绪不宁。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等一个人。
快子时了,封岌一直没有来,他的身边人也没过来说过什么。寒酥知道封岌今日有很多应酬,上午进宫,下午和晚上也都有宴。听说晚上是和军中人聚一聚。
他应该不会来了。
寒酥将手里正在看的书合上,又从梳妆台下的小抽屉里取出那个正字册,划上今日的一笔。
她起身上榻歇下,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去应酬觥筹交错,美人相伴,纵有半月欢搅心,何必一定要寻她。
夜色深深,寒酥翻了个身睡去。她不再想不该她去想的事情,她应该早些睡去,明日还要出门,和表哥一起去拜见恩师。
一想到恩师,寒酥的眸中不由一黯。
第二天一大早,程元颂便来寻寒酥。寒酥也早早起来,不同于前两日的衣着随便,她立在衣橱前找了好一会儿,才选好衣衫。她有孝在身,不可能穿颜色艳丽的衣衫,可上门去贺岁也不好穿白衣。
她选了一套浅青色的广袖交领袍,下搭色调稍深一度的青色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