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绿和春绒进来时,姜峥已经去了浴室梳洗。两个侍女扫了一眼床榻,心里就都有数了。
春绒跟进浴室里伺候,石绿快步走到床榻旁,在俞嫣面前弯下腰,不死心地小声询问:“郡主,没成吗?”
瞧着俞嫣的神情,石绿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她赶忙微笑着说:“没事。”
她蹲下来给俞嫣穿鞋,扶她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今晨有些变天,似乎要下雨。
俞嫣往浴室去梳洗,进去时,姜峥正从里面出来。小夫妻两个没什么表情,春绒和石绿两个侍女倒是胆战心惊地仔细去瞧着两个人的态度,企图看出点什么不对劲来。
石绿满肚子的话,却也只能咽下去。毕竟这一大清早的,一会儿还要赶着出门。再说姑爷就在一旁。
俞嫣梳洗完从浴室出来时,姜峥已经换好了衣服。霜色的衣衫衬得他更加芝兰玉树。霜色衣衫露出里面莲红的中衣衣领。这一抹鲜色,好似正是因为新婚而穿搭。
姜峥正在慢条斯理地扯着窄袖上的系带。俞嫣稍微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过去,递过手。
姜峥眸色微凝,转瞬微笑着将手递给她,让她来系。他温声:“变天了,一会儿多穿些。”
“我知道。”俞嫣垂着眼睛,将他的袖带穿过去,仔细系好。这种袖口的细细带子不起什么实际作用,只是好看罢了,今年忽然时兴起来。
石绿听着小夫妻两个的对话,悬着的那颗心稍微好受一点。
临出门前,俞嫣将亲手绣的荷包系在姜峥的玉带上。姜峥垂眼看去,荷包上没有绣花草鸟鱼,而是绣着水墨山河,和一首小诗。
俞嫣整理着自己的芙蓉耳环,做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实在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姜峥的反应。
姜峥指腹抚过荷包上的小诗绣纹。
“起坐鱼鸟间,动摇山水影。”姜峥将这句小诗念出来。他轻笑了一声,俞嫣立刻皱眉看向他。
姜峥抬眼望来,说:“下次给我绣情诗更好些。”
俞嫣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飘移开,慢声:“我才不喜欢做这些。要不是习俗,才不绣。”
“好。那就不做。”姜峥将荷包放下来,将系着荷包的红绳理了理。然后牵了俞嫣的手,往外走。
俞嫣目光落在被攥住的手,心里有点别扭。她勉强把这种别扭压下去,小声跟姜峥请教:“一会儿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
“当成自己家,自在些便是。”姜峥道。
俞嫣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没谱。她以前不仅见过姜峥的母亲,也客客气气说过话。可是成了自己的婆母,总是难免生出些别样的心态。大概是那些婆母苛待儿媳的话听过一些,她总担心今天会被立威。
俞嫣皱着眉。心道若是走习俗规矩,忍一忍就罢了。可若姜峥的母亲太过分,她是绝对忍不了的。
俞嫣还有一件事情想问姜峥,可是有点难以启齿。再考虑几个侍女跟在后面,也不想被她们听了去。她犹豫了一下,被姜峥握住的那只小手动了一下,用指端轻轻点了下他的掌心。
姜峥停下脚步,侧身而望,望见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姜峥弯下腰,附耳过去。
俞嫣这才小声问:“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
姜峥弯腰凑过去,视线落在俞嫣轻晃着的芙蓉耳饰上。粉嫩的小芙蓉用细细的银线串着,坠在她颈侧,轻轻地晃着,偶尔擦过她雪白的玉颈。
他望着那支轻晃的耳饰,温声:“没事。母亲不会在你面前提。”
远处不知是哪房的人也正要去请安,远远地看见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靠近着说悄悄话,清晨的暖阳让两个人交叠缠绵的影子,轻浅温柔。
姜峥的祖父是靖宁候,姜峥的父亲任一品武职。两位叔叔亦在朝中为官,都是实打实挣出的功名,绝非捐贿而来。
而姜家媳妇们的娘家亦皆是家底渊博,非富即贵。唯一一个娘家官职低微的,正是姜峥的母亲。不过整个京城贵妇们见了姜峥的母亲,无不客气奉承。因为姜峥的母家虽然没有大官,却出了个皇后。
因为老寿星,也就是姜峥的太奶奶还活着,姜家一直未分家。偌大的姜府人口昌盛,经过几次扩建,像个小型的皇宫。
到了姜峥母亲的住处,庭院里的婆子见到小夫妻过来,立马支会身边的侍女进去禀告,自己则是喜气洋洋地迎上去,说着贺喜的话。
还没进门,俞嫣先听见了小孩子的咯咯笑声。
“大太太,六郎小夫妻过来了。”陈嬷嬷笑着说。
俞嫣正疑惑,姜峥解释:“那个孩子叫凌凌,是长姐的孩子。”
俞嫣这便明白了。姜峥有个嫡姐,已经嫁了。因为姜家办喜事,带着孩子过来。小孩子伶俐讨喜,大太太让女儿和外孙多住几日。
大太太赶忙将怀里的凌凌递给乳娘,带笑的目光扫了姜峥一眼,便望向了俞嫣,又看了一眼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俞嫣立在姜峥身侧,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