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对禹敏的复杂情绪带入了《生亦何欢》的角色当中,顺利拍完了最后一场尘埃落定的戏份。
而这部戏拍完之后没多久,禹敏便离开人世了。
在离开前的那一刻,她握着禹修的手,终于承认她是把自己的抱负强加到了禹修身上。她看着禹修从默默无闻的童星一步步成长到今天,但就在禹修离那最终目标只差一步之遥时,她永远也没机会看到了。
禹敏的葬礼是禹修一手操办的,不少圈子里的好友都前来悼念。
也是从那时开始,禹修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姓邵的男人,自称是他的父亲,要把他认回一个庞大的家族。
禹修自然没什么兴趣,仍旧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工作上。
但不得不承认,禹敏的离开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让他心里的某个念头愈发变得清晰——他实在太累了,不想再做演员了。
本来他坚持到现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那个人看见,但细细想来,他根本不确定那个人有没有在看。
他好像一直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以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来寻找前进的动力。
但八年过去了,他走在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人生道路上,并没有换来任何有意义的回报。
相反,他甚至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他一开始就是不想做演员的。
或许是时候放下了吧。
放下那个人,去过崭新的生活。
最终做出这个决定,是禹修站在金兰奖的颁奖台上,手握最佳男主角奖杯的时候。
灯光打在舞台上,他看不清台下的人,只能虚空地看着前方,说了一句:“谢谢,就这样吧。”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就这样”是指他的演讲词就这样简单。
但实际上禹修是在对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这场颁奖礼的叶语辰说:就这样吧,我放弃了。
或许在很多年前,当两人的cp楼划上be的句号时,他就该放弃了。
然而直到今天,直到他拿到行业的重量级奖项,却只感觉一阵空虚时,他才意识到,他这么多年的执着都毫无意义。
——如果禹敏还在世,兴许还有少许意义。
这届金兰奖《生亦何欢》还提名了最佳剧本,虽然最后与奖项失之交臂,但谢晓还是盛装出席了颁奖典礼。
典礼结束后的庆功宴上,禹修给谢晓提了自己想息影的事,没想到谢晓却劝说他:不能骄傲,还不到三十岁,更应该努力才行。
说完,谢晓又去找其他明星喝酒去了。
禹修一直觉得,虽然他和谢晓算不上有多熟稔,但两人的思想应该是同频的,又或者是处于同一层面的。
而不是他提出息影这么重大的事,谢晓却只当他随口说说,对他的劝说也毫不走心。
好像唯一能称得上知己的人也不过如此。
影帝的奖杯拿在手里,禹修却感觉更加空虚了。
这之后,禹修迎来了演艺生涯最红的时期,商场、公交车、小卖店,他的广告随处可见,可他已经不在乎叶语辰会不会看见了。
他开始清点手上的工作,为转行做准备,而就是这时,他被动卷入邵家的遗产纷争,莫名其妙就遭到了封杀。
董尤为此忿忿不平,但禹修的心态倒是很平和——正好不想工作,就被“解雇”了,还拿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何乐而不为?
只是以这种方式被迫息影,对转行当编剧多少也有些影响。
董尤仍然在努力运作,给禹修安排了不少应酬,圈子里的前辈倒是愿意跟禹修吃饭,但基本都在劝说他,不要跟财大气粗的邵家对着干。
这一切直到大半个月后,禹修带着巨额资产,来到叶氏银行的财富管理中心,想要做理财规划时,发生了转机。
在路过介绍明星基金经理的照片墙时,禹修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墙上的人。
那人露着八颗牙的笑容,开朗又自信的笑容让禹修感到无比熟悉,但照片下的介绍却让禹修皱起了眉头:周泉,从业xx年,毕业于……
叶家,姓周。
如果禹修没记错的话,珠港电影学院的院长就姓周,而他是叶语辰的舅舅。
“你好,”禹修叫住了给他带路的员工,指着墙上的那张照片说,“我可以找她做咨询吗?”
给我等着
宽敞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寂,只有办公桌上的牛顿撞球摆件发出着有节奏的“滴答”声。
周泉穿着职业套装,后背挺得笔直,脸上保持着禹修从未见过的职业微笑,好像她这样笑着,禹修就认不出她来了似的。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和周泉的紧绷不同,禹修交叠着双腿,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好半晌后,就在办公室里的空气愈发令人窒息时,禹修终于动了动嘴唇,问:“颁奖典礼好玩吗?”
周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仍旧保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