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道长长的黑影,但她知道那个人除了赵言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心上像是有几只蚂蚁行过,啃噬她柔软的肉,好像马上就有血从缝隙里滴出来。这一次,她也有点失方寸,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曾经动情最深,看他失落,她亦有几分如刀割般的疼痛。
朱林朝看着门外方向,叹口气:“你可是想明白了?走进去,便再没回头的可能。”
从没有人给过她可以回头的机会,如果不是当初赵言太绝情,她今日会不会就此心软,哪怕得罪了傅钟也要原谅他?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无意中惹上傅钟那样的人,她的后路早已被他尽数斩断。
韦氏气得头疼,冲她摆摆手,无力道:“罢了,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出去吧。”
翠翠走出去,一眼就看到赵言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耷拉着肩膀,整个人颓唐的厉害。赵言还是第一次做了听墙角的损颜面的事儿,他心里的那点期望在这一刻全数崩塌。他从没有想过,彼此情义深重多年,还未修成正果便要从她的生命里退场,她凉薄的让他心惊和寒心,整个身体好像空了一部分,酸涩而痛苦,眼眶里涌起一抹别样的情愫。
“言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住脚步,赵言满带嘲讽的回头,声音中像是装载了整个寒冬的凉意:“你还叫我做什么?想要看我被你舍弃后的狼狈吗?我比不上人家有权势,我喜爱你的心在你眼睛里不值一文钱,恭喜你现在的世子夫人将来的侯夫人,比起我这满身铜臭味,真是太过委屈了你。”
翠翠如花面容上没有半点不舍与为难,她的脸颊染了一层薄光,就那么淡淡地笑着,像是再同他道别,声音如常依旧能勾动他心湖中的涟漪,无奈请已生变:“你我之间终归是有缘无分,没得相守到白头的命。往后我盼着你能好,真的。”
她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人,在这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她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好些。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连眼前的荣华富贵都抓不住,时间还很长,他们的帐可以慢慢算。
赵言疑惑地看她,眼尾扬起,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翠翠,如今我不知道你对我曾有半点情意?我们那些过往,你可是真心?”
翠翠眨了眨眼:“是真心,你的疼惜与爱护我都记在心间。”正因为如此,她才对他不肯全力的恨。
“我……我们真无半点可能?”
翠翠挑眉一笑:“那要看你如何打动我,别当真,说笑而已。”她看到赵言眼睛里精光一现,俊颜也跟着亮了些,顿时好笑不已。她可不曾应他什么。
赵言和赵锦也在太阳西斜时匆匆赶回了京城,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对翠翠,她才能回心转意,终是忍不住问自家妹妹:“你可知翠翠近日有什么喜欢的?妹妹可要帮哥哥一把,如今我已不知要怎么才能哄好她了。”
赵锦更是发愁,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翠翠在想什么,她身上好像缠裹了很多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 生乱
客人来去匆匆,先前还是一片热闹,不多会儿功夫又剩他们一家四口,也没在庄子里多待,直接回林府去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了三日,相较于翠翠的云淡风轻,日日悠闲,朱桓好比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终是忍不住跑到阿姐的院子里,对着品茶的阿姐讨好地说:“年年我们都是在山城一晃便离开,如今也没有个交好之人,成天待在府中实在无趣的紧。阿姐可想去外面玩耍?”
翠翠一看他愁绪上眉头的模样便知这小子正害相思,不过分离短短几日便忍不住了,终归是被家人宠爱长大的孩子,就算有了喜欢之人还是不忘凡事都要告知她这个阿姐一声。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最好自己拿主意,事事依赖家人给外人看了是要给人笑话的,便是柳姐姐也是要寻个顶天立地能撑得起门脸的人。这世上可不是空有一番情意便能天下太平的,你想入仕途吗?”
朱桓难得沉了脸,许久才摇了摇头:“父亲和阿姐对我寄予厚望,只是我对做官没有半点兴趣。不瞒阿姐,私下里妙然曾与我说过,她对市井间自在日子很是羡慕,并不想做什么官太太,看多了官场中的瞬息万变,倒不如自在逍遥活得顺遂,我极为赞同。”
翠翠柳眉弯弯,眼波似烟雨缥缈,唇角含着盈盈笑意:“你是爹爹满心的期望了,他在官场不得志,一心想你考取功名光耀朱家,谁成想……他向来疼宠我们,该是不会强求你。”
朱桓亦有思量,此时不便与父亲摊牌让他伤心,可又怕让他久抱希望终是失望不已,自己更是心难安。这些话他也只敢与阿姐说,他们打小亲近,两人之间藏了一箩筐的秘密,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快乐。
“这些日子爹娘为着我的事烦心,你也别在这当口撞上去,平白无故地挨顿数落。”
朱桓扯嘴笑了:“我知道了。说来言哥真是可怜,阿姐太过狠心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弟弟总是站在你这边的,阿姐你觉得和世子在一起会快乐吗?我不想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