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完全没问题。人在每个阶段都可能拥有亲密关系,这并不羞耻,更不肮脏。人不应该以此为标准衡量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她也不应该受到如此偏颇的审视。”
回忆到此结束,程矫幽幽叹息,朝兄弟的背影默念一句你开心就好。
史料未及的是,下一秒,车载音响响起了悠扬而古早的音乐旋律:“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错,分手不是唯一的结果——”
车内众人:“”
坐在劳斯莱斯里听这个真的好吗?
曲子刚播到一半,程矫就因无法忍耐,咬牙切齿地求他换歌。梁以诚听罢,懒散地抬了下头,说:“行。”
于是曲子切换成了脏手指的《我也喜欢你的女朋友》。嘈杂的朋克间奏,以及那句“你的女朋友我也很喜欢,睡着的样子我也想看,来陪她聊天当你无话可谈,我要送她鲜花当你忘记浪漫”的歌词,砸得程矫是动也不敢动,冷汗直流。
玩骚的是吧?
去他爹的,以前咋没发现这人有八百个心眼子呢?
夜色流淌在萧瑟的秋暮间,苍穹将星辰缓缓推远,拉开窗,眼前唯余枯寂的枝桠。
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董姝桐舒展四肢,回忆起梁以诚在车里故意放的歌,忍俊不禁。
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却因龚晟彬不明其中深意,从而避免了一场血溅当场的大战。
今晚在休息室的对话,忽然让她想通了许多。其实好聚好散未尝不可,相比起貌合神离地扒着彼此,直至头破血流,倒不如早早放手,各自奔向新生活。
梁以诚这么好,她总得想办法给他个名分。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月色正浓,犹如夜明珠般映射在眼底。董姝桐仔细斟酌着措辞,给龚晟彬编辑了一条委婉的分手信息,随即点开梁以诚的聊天框,将门牌号发送,言简意赅:
【有事,明天中午来详谈。】
翌日清晨,曙光初露,窗外似乎还留着玫瑰色的晨曦的余痕。董姝桐隐约听到门外有动静,强迫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察看情况。
不出所料,一推门,睡眼稀松的她便和仓皇失措的龚晟彬迎面撞上。
她烦躁不堪地拨了把头发,示意他去客厅说。期间在龚晟彬声泪俱下的控诉中,她得知对方为了这条分手讯息一夜未眠,甚至由于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大清早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认错。
“宝贝——”
刚听到称呼她便立刻打断:“别再这么称呼我了,龚晟彬,你难道不觉得心虚吗?”
事到如今,他仍打算装傻充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如今新仇旧恨一块结算,董姝桐表情冷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曾经有那么多次可以向我坦白的机会,有那么多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却永远只在意识到事态严重后,才‘幡然醒悟’找我悔过。你和那些酒驾被抓的人一样,懊恼的不是违反规则,而是运气不好被逮到。每次都怀有侥幸心理,也永远不知悔改。就连你现在泪汪汪的模样,也是故意演给我看,希望我会和从前一样心软罢了。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我还不想撕破脸皮,所以会对外宣称和平分手。”她捏捏鼻梁,后背深陷沙发,回首叁年来付出的感情与金钱,只觉得喉头充血,眼前人更是索然无味,“我们先各自冷静一阵,分手这件事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此刻她的眼眸中饱含五味杂陈的情绪,有厌恶、有疏离、有漠然。它们无一不使龚晟彬浑身颤抖。
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他最害怕董姝桐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蔑视自己,仿佛他是什么廉价的垃圾,在她这些天之骄子的面前不值一文。
可龚晟彬不敢发作,他尝试照从前的方法打动她:“桐桐,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我没有想过和她们发展长久关系的!之前的确鬼迷心窍和她们睡过几次,但也就那几次!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想跟你结婚!宝贝,信息里你说我屡教不改,我、我发誓真的没有。”
我会睡她,但会娶你。
看似伟大且深情,实则虚伪又恶心。
她凝视龚晟彬眼角的泪光,强忍反涨的胃酸,一字一句:“我反倒要问问你,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放过我!”
气急败坏的龚晟彬心生疲惫,而愤怒促使他逐渐丧失理智,从沙发上“噌”地站起,狠狠攥住董姝桐纤弱的手腕:“你他妈真敢跟我分手!?”
董姝桐甩开他的桎梏,表情如同听到世上最可笑的事情,“我不敢?我凭什么不敢?我为什么不敢?”
“动不动就分手,以此威胁我,你真当自己是块宝?”他指着董姝桐的鼻子,涨红着脸,额角和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扇她一巴掌,“真以为我龚晟彬离不开你?分就分!往后你再也不会遇到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好的人!”
他全然不知,无论是爱还是真诚,皆已有人遥遥领先。
秋日寂寥,唯有蝉鸣还在声嘶力竭地挽留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