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也。”
“嗯?”
“要是?那?时候咱俩再?熟点儿就好了。”盛罗笑着说。
方卓也“哈”了一声:“干啥?你?替我揍人?”
“说不定呢。”盛罗还是?笑。
方卓也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修行不够,要是?中文再?好点儿,脑子再?清楚点儿……不过说到底,虽然我姑姑被我气坏了身子,可是?撅了那?人的腿这事儿,我不后悔,你?们知道么?他后来?因为抢劫罪进去了。可能啊,有些事儿就是?注定的。”
听见闹钟响起,方卓也站了起来?:“咱们是?不是?该继续上课了?”
她带着学员们走了,盛罗坐在原处。
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
注定的么?
她不这么觉得。
手机的提醒音响起,她接了起来?:
“您好。”
“盛罗,我是?楚上青,我打电话是?想通知你?,你?的前夫陆序正式起诉了你?的生父。”
“盛……罗……”
看着结婚协议上的签字, 陆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你这?个?名字是自己改的吧?”
盛罗原本低着头在听着什么,听见这?句话,她抬头, 露出了那双空茫的眼睛。
陆序其实一直不敢直视盛罗的眼睛, 每当他?看见那双颜色略浅仿佛日光照进溪底的眼睛的时候,他?就会想?到是自己让这?双眼睛失去了它们本该有的光彩。
盛罗眨了下眼睛。
“是,我从母姓,罗是姥姥的姓。”
在重逢之后, 陆序让人对盛罗的背景进行了深入调查, 这?才知道她原本有一个?名字叫林瑾, 和凌城的很多家庭一样,她在深圳工作的父母把她留在凌城,上中学之前盛罗一直呆在凌城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她小学毕业那一年, 她的父母成功在深圳买房落户, 接了她到深圳读书。
第二年,她的母亲盛漫漫确诊了胰腺癌晚期。
那一年盛罗12岁。
盛漫漫本科毕业之后在深圳电视台工作,是深圳小有名气的女主持人, 她确诊的时候情况已经十分严重, 到了连饭都吃不下的地步,为了给她治病, 她在深圳电视台当导播的丈夫林鸿辉开始向社会募捐, 甚至拍了一部?纪录片叫《生命之手》。
可?惜,全社会的募捐也没有拯救了盛漫漫,盛罗还有几个?月十四岁的时候, 她的母亲去世了。
到这?里, 事情仿佛很正常,只不过是一出没有人想?要看到它发生, 可?它就是发生在人间每个?角落的人间惨剧。
但?是调查资料上写的很清楚,当时还叫林瑾的盛罗曾经无?数次地破坏纪录片的拍摄,纪录片里甚至留下了她殴打她父亲的画面,播出之后,人们?越发同情林鸿辉,除了捐钱捐物之外?,还有人给林鸿辉写信安慰他?。
负责调查的人很细心?,把有盛罗和提到盛罗的画面都截取整理了下来,陆序一帧一帧地看了过去。
用?桀骜不驯来形容似乎都太轻微,才是十岁出头的盛罗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短短四十分钟的纪录片里光是拍到她打了人之后对方家人找上门的画面就有四五处。
林鸿辉提起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脸的无?奈。
重病的妻子,顽劣的女儿,生活仿佛是沉重的山,即将把他?压垮。
陆序看完却?只想?冷笑。
这?个?纪录片真正讲的不是那个?重病在床的盛漫漫,而?是林鸿辉。
作为一个?对光线非常敏感的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看着那些不再?清晰的画面,他?也能看到不自然的光源折射在林鸿辉的脸上,是专门能够让人的五官柔化皮肤白皙的打光设备。
对比着五官英朗的林鸿辉,盛漫漫憔悴狼狈得仿佛一个?怪物,尤其是痛苦来临的时候,林鸿辉毫不客气地把她腹部?的肿块和蜡黄的皮肤展示在镜头下。
明明她才是那个?真正遭受痛苦需要帮助的人,却?只能把自己的种种丑态显露给无?数的陌生人。
资料上说盛漫漫的葬礼上,有几个?人女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对林鸿辉举止亲昵。
看得陆序一阵恶心?。
至于林瑾是如何?变成“盛罗”的,资料上并没有写的很清楚,只知道在葬礼上盛漫漫的父母突然赶到,很快葬礼结束,过了三四天,盛漫漫的女儿跟着她的外?公?外?婆回到了凌城,那时她已经改名叫盛罗。
留在深圳的林鸿辉可?谓是名利双收,半年后就续弦再?娶,再?婚后?从电视台辞职开起了一家广告公?司。一开始,他?把这?家公?司运作得不错,借着之前《生命之手》的纪录片他?在深圳是很有知名度的,可?广告业是个?竞争激烈的行业,深圳也不是一个?会一直记得一个?死去的病人的城市。林鸿辉一举成名,也随风而?去,他?的公?司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