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冲对方甜甜地笑了一下,她在双教师家庭长大,最擅长虚假的礼貌,“老师,我找一下邢佳,急事。”
“邢佳,你去吧。”
邢佳放下课本走到门口,和窦方一对视。她大概能猜到,和她给彭乐发的信息有关系。不过这里是教室,众目睽睽,她不信窦方能那么厚脸皮,把自己脚踩两条船的事说出来。“你赶紧说,我还得回去上课。”邢佳有恃无恐地说。
忽然脖子里一凉,邢佳尖叫一声,她以为是硫酸。窦方给邢佳浇了一头一脸的水,又甩了她一个耳光,“怀孕了就自己去打胎,我老公没空。到处勾引人的傻逼!”她大声说完,转身就走了,教室里猛地哗然。窦方很得意,她知道邢佳这下肯定狼狈得不轻,只是遗憾来得太急,没有把矿泉水换成食堂里的泔水。
老李拿着烟,溜达出了办公楼,看见窦方低头在楼下徘徊。因为乔有红那事,老李对这个窦方印象深刻,之前窦方是一头红毛,他还不觉得,染回了黑发后,老李就觉得她有点眼熟。被他一打量,窦方忙立正站好,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最近没惹事吧?”老李叼着烟,双手抓着皮带拎了拎裤腰。
窦方摇头,眼睛望着老李上了警车,她撒腿跑进办公大楼,到了楼上的办公室,窦方把脑袋往门里一探,看见张弛侧身在接电话,其他人的办公桌前都是空的。治安科每天都要接几十个报警电话,张弛刚来的时候还会稍微紧张一下,后来他明白绝大多数电话只是对方情绪的发泄。和那头闲磕牙了一会,张弛放下电话,叫窦方进来,“放心吧,没人。”
张弛的脸色如常,看来彭乐没有找过他。彭乐不是那种嘴特别碎的人,可能他还有别的顾忌。窦方如释重负,走到张弛办公桌前,“怎么又得加班呀?”她抱怨道。张弛说,一会老梁从家里来换他,“今晚去我那吧?”窦方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站在张弛身边,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那里的接警报告才写了一半,她又扭头往走廊上看了看,没人,窦方一屁股坐在张弛的腿上。张弛放下鼠标,把办公椅往后推了推,揽着窦方的腰。
“我今天又跟人打架了。”窦方搂着张弛的脖子,试探着说。
“跟谁啊?”
“一个女的。我中学同学,我太讨厌她了。她从小就喜欢告状。”窦方没有透露这个人的名字,她的主要目的在撒娇,“你帮我揍她一顿吧。”张弛笑道:“我去揍一个女的,这样好吗?”窦方说:“不行,你必须得替我揍她。”张弛说:“那好吧。”虽然他大概口不应心,窦方还是挺高兴,把脑袋枕在张弛肩膀上,她盯着墙上的挂钟,“老梁怎么还不来?”
张弛心里想,窦方在县城度过了高中之前的时光,但她对这里一切的人和事都持有一种排斥的态度。有时他觉得她的生活像个谜团。他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跟老张打听下孙亦珊这个名字。但他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伸手去拿手机,“我问问老梁。”
有人在门口咳嗽了一声,窦方手忙脚乱地起身,看见老李去而复返,张弛抓起鼠标,正色对着电脑,等老李进了小办公室,他从兜里摸出钥匙给窦方,低声说:“你先回家吧。”窦方刚走,老李也从小办公室出来了,手里拿着文件袋,他经过张弛身边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注意点影响。”心里却想的是,这些城里来的大学生,简直离谱。
晚饭后,两人在沙发上各据一角,张弛打游戏,窦方则抱着手机傻笑。最后她把手机丢开,挤到了张弛怀里,盯着电脑屏幕,她觉得游戏里那个穿着黑色防爆服,在野外摸爬滚打的扛枪小人简直帅呆了,非得要亲他,张弛左躲右避,最后两个人丢下电脑在沙发上亲热了会,等张弛回来,发现自己已经牺牲了,屏幕上一串破口大骂,“辣鸡。”“肯定拉屎去了。没准掉厕所了。”“不说了,拉黑了。”窦方很不服气,“玩不起啊,这些人。”
张弛没生气,不过他也觉得窦方今天异常得黏人——当然,对一个正值盛年,热恋之中的男青年来说,他对她的投怀送抱乐意至极。他关了电脑,刚把窦方打横抱起来,看到了彭瑜的电话。
张弛接了电话,示意窦方先回房间,窦方抱着靠垫没有动。张弛也就没管她。
彭瑜要跟张弛商量的还是那件事。“你大舅的意思,只加一点股,借他的名义去做贷款,他不愿意。他想干脆把整个项目都接过去做,正好把杨总的股份也一起买断了。我看可能是乐乐出的主意。”
张弛虽然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但他能理解彭瑜的心情,毕竟她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儿子,凡事都想跟他倾诉,张弛对彭瑜有点愧疚。他想了想,问彭瑜,“大舅连你也不想留?他出多少钱?”彭瑜说了个数字,张弛有点意外,“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彭瑜说:“这是明面上的,你大舅说,私下可以再补一点,我不是用你的名字在新加坡开了个私人账户吗?直接打过去,谁也不知道。”张弛没说话,彭瑜又说:“虽然吃亏一点,但也不算便宜了外人。”她开始诉苦,“公司现在被多少人告?这事弄不好,人要进去的。你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