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道亮光升空!
转瞬即逝,宛如幻影。
热闹的除夕夜,秦销站在背后,握着她的手,一起放飞了这根“竹子”。
烟火绽放,亮光熄灭。
四周重归黑暗静寂。
别墅空荡冷清,喜气洋洋的灯笼红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怀里抱着一根“新竹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听见电话中传来秦销温柔的声音:
“片方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撤档了,我已经派人去教训过了,明天晚上会曝一个男艺人嫖娼吸毒,公众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你身上了……”
柔声安慰逐渐淹没在喧嚣热闹中,浪潮式的掌声响起,一波高过一波,从四面八方裹住了她。
“杀青了,我们杀青了!”“汪盏老师辛苦了!”“期待和你下次合作。”
录音杆还悬在头顶,摄影机的绿灯亮着,镜头中心的她穿着七重紫金纱衣,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向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鞠躬致谢。
场景如潮水般唰然褪去,掌声依旧响亮,目光仍然落在身上。从颁奖台上走下的这几步,像小人鱼踩在刀尖上。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所有的荣誉、喜爱和热闹都被一道透明的玻璃隔开了,她仿佛被钉在台上,扒光了衣服,一丝不挂,任由那些嘲讽,轻蔑,不怀好意的目光刺探着,挡无可挡。
“阿姐……”
阿妹执拗地拽着她的手,一步都不肯走了。
她回头看去,女孩的脸被夕阳光照得发红,乌黑的瞳孔颤抖着,映出墙角那只虎视眈眈的野狗。
“没事的,不看它,我们慢慢走。”
她将小妹妹护在体侧,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却大步坚定地向前走。
一高一矮,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绕过垃圾堆,穿过矮墙,经过一只又一只凶恶的野狗,然后在小路的尽头,她们跑了起来——
两双小脚前后踩过泥坑,疯了般拔腿狂奔,踏过血淋淋的车祸现场,缓步离开icu病房外的走廊,穿过倾斜破旧的平房。
眨眼之间几百个日日夜夜流过,她们的身影拉高,手脚变长。
飞机的轰隆声响个不停,机场大厅雪白明亮。分离的人们在流泪相拥,亲吻道别。
她什么都没有。
阿妹背着双肩包,拖着登机箱,消失在登机口。
她眼睁睁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向前走,向前走,一步都没回头。
……
“kuanazigonxdedgiaijiaidgiel……”
(两只小狗荡秋千)
“kuanazigonxdedgiaijiaidgiel……”
(两只小狗荡秋千)
寒风裹挟着哭声吹向四面八方,盖住了她的歌声。
庞大的黑影靠近背后,数不清的手拼命将她推向天台边缘。
她回过头,那是一张张头戴“恶意笑脸”的面具人,鬼魅般小声低语,催促着她“快跳啊”、“快跳”……
她张开双臂,宛若一只凌空飞翔的火烈鸟,粉金的羽毛缀着钻石在风中飘呀飘。
人声鼎沸,光线刺眼。
“别刺激她!别刺激她!都给我安静!出去!”“人来了吗?特警还是消防?”“董女士你冷静,她没受伤,只是冻着了,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
“gonelhotaiba……”
(将你房推倒)
“anguangua……”
(白月亮)
……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柔和的雪白,陌生的房间外春光灿烂。
秦先生和“阿妹”两人并肩站在床边,她下意识惨叫起来,凭本能躲进秦先生的怀抱。
——好人都想骂醒她。
——只有坏人会保护她。
“阿妹”同医生护士退出病房,她手足无措地望着秦先生。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望着这张俊美沉静的面容,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
她贪婪地望着他,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着那熟悉的眉梢眼角、鼻梁薄唇,想要将他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当黑暗和混沌再次降临,她可以用对他的思念抵挡无边无际的虚无。
呼——呼——
起风了。
窗外的海棠开得如云似霞,小山般重重迭迭缀满枝头,风经过时带起一阵密集的花瓣雨,恰好卷起一朵完好无缺的海棠,落到她的手心。
她怔怔抬起手——
(送给您。)
(请您收下。)
(这是我唯一仅有。)
言语同那些不可追忆的往事一起烟消云散,她灼灼地看着男人,不记得如何说话,只有从喉咙里涌出的一声声、急切地——“啊!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