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刑知州的心总是悬浮着。
乌齐这次犯得算是大事,要由总督府审问,但审问之前,一般是由知州府派遣护卫,将人从清宁县押解去往总督衙门。
虽然他也可以在押解途中动手,但这样实在是太过明显,很容易引人怀疑。
乌齐死在清宁县,刑知州还能将事情推到邵瑜身上去,但若是这人死在押解途中,他就很容易受人怀疑。
不到万不得已,刑知州并不愿意事情走到这一步。
屋外此时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上头来人。”
刑知州接到这个消息,心情当场就坏了三分。
即便如此,他还是仔细收拾一番后,带着师爷一起出去迎接。
见了来人后,他有些惊讶,但还是问道:“方大人,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他甚至还是怀疑,难道上头眼里,这桩案子的性质非比寻常?否则为什么会将方烨派下来。
方烨是提刑按察使使司副使,乌县丞的品级不高,惹出来的祸也只是在清宁一地,在刑知州看来,怎么也不需要派方烨出马才对。
刑知州只能猜测着,上头应该是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
越是重视,刑知州这个屁股不干净的人,此时心里就越慌。
“方大人,您难得来我这里,今天我一定要将您招待好了。”刑知州笑眯眯的说道,他只想拖延时间。
方烨此人,在按察使司里,一直有玉面阎王的名号,因而此时哪怕听到刑知州的讨好之语,他也没有半点好脸色,只说道:“兵贵神速,还请刑知州速速动身。”
“现在?”刑知州更加诧异了,毕竟按照正常情况,应当在他这里休整一晚上再出发,而不是像方烨现在这样,就像是赶着投胎一样,刚来就要走。
方烨面容严肃,说道:“刑大人,总督大人接到上报之后,对此案十分重视,他还在衙门里等着回信呢,希望您不要让他久等。”
方烨将总督抬出来后,刑知州也不敢再说拖延的话。
仔细算来,乌齐本人官职虽然小,但这却是今年来岭南官场第一个贪腐大案,若是朝廷派人抓出来的,这事就是件坏事,但若是自己内部自查出来的,那对于整个岭南地区来说,都是一桩政绩。
邵瑜的审问程序其实都走完了,此时总督府派人,他们就算将人再送到按察使司衙门里去,也不过是再走一遍流程,因而此时方烨的心态比较轻松。
但刑知州却没那么轻松,要是乌齐在复审的时候,又攀扯出什么来,那他可就没有半点好果子吃。
方烨交代了两句之后,再度催促着刑知州出发。
刑知州拖延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调集人手。
任凭刑知州如何拖延,却还是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他仓促之下,调集的人手虽然以他惯常用的那些人为主,但到底还是混了不少别的人进去。
两人一起启程去清宁县,马车在驿道上缓缓前行,刑知州难免凑上来套近乎,问道:“那份口供送到总督大人手里的时候,不知道总督大人是什么反应?”
方烨听了这话,侧过头来,看着他淡淡道:“还能有什么反应,我岭南又抓了一只危害百姓的硕鼠,总督大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刑知州听了这话,面色却有些不好。
乌县丞官职太小,牵扯不到远在上头的那些官老爷,他们自然乐得要这个政绩,而若是他也被牵扯进去了,只怕上头那群官老爷还在拍手称快呢。
刑知州又缠着方烨说了半天,方烨的态度并不热络,甚至还显得有些冷淡。
方烨见他似是一直都说不到点子上,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道:“刑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用不着这样吞吞吐吐。”
刑知州被这么噎了一下,心下暗道,这方烨果然和传言中一样不好套近乎。
“方大人,刑某位卑职轻,又低处偏远,如今手底下的人出了这样的大事,总督大人是否有责问之意?”
听了刑知州这话,方烨看了他一眼,说道:“底下的人都披着皮,平时伪装得好,实际上是人是鬼谁也不清楚,若刑大人真是一时不察,虽会受些苛责,但总督大人也不会过分追究。”
刑知州听了,愣了一瞬间,后面的话不敢再问出来,只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害怕大人会追究刑某不察之罪。”
方烨此时望着刑知州嘴上说着放心,但神情可半点不像是放松的模样,心中暗暗记下对方的不正常。
刑知州并不知道他就这般将自己给绕了进去,车子在经过大半日的慢行之后,终于抵达清宁县。
方烨看了一眼清宁县衰败的城墙后,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嫌弃说道:“清宁县怎么破败至此。”
刑知州说道:“方大人有所不知,清宁是小县,此地本就贫瘠,外加上天灾频发,故而此地赋税……”
一个地方能够发展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