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我去铁叔那一趟。”
他先去骨灰堂后面找到些施工线,这是大伯工地上用过后废弃的,可以作粮食口袋的绑绳。
又拿了两捆麦秆,抱着就走。
“这是干啥去?”胡春兰奇怪。
吕冬说道:“去给蚂蟥下饵。”
来到养鸡场,铁婶非常痛快,给了个方便袋,里面是鸡血,因为刚杀不久,还没凝固。
吕冬回到河岸上,打渔的已经很少了。
村里人大多当成闲时爱好,毕竟各有各的营生,像吕建仁那样属于极少数。
吕冬在麦秆上涂抹鸡血,绑上废施工线找僻静处扔河里,上面搬块破石头拴住。
换人少地方下第二个,拴在堤外树上。
至于效果如何,等晚上抓过一遍知了猴再来看。
天色黑下来,吕冬回到果园,胡春兰指了指树杈上挂着的一个袋子:“你七叔送来的。他还说了,渔网水袋你继续用。”
吕冬摘下袋子,里面十来条大蚂蟥,仍旧放进破瓦盆里。
胡春兰过来看了眼,说道:“逮鱼啥的,你七叔懂得多,你爸这一辈里,你七叔干这些最厉害。咱村和马家守着这条河,逮河里的营生,早年有八大金刚,哼哈二将,外加一个座山雕,你七叔就是座山雕。”
吕冬去找塑料桶,准备抓知了猴:“别人都说七叔心灵手巧。”
蚂蟥和知了猴,在农村都是害虫,今天除害虫!
“就是不往正地方使,也不怪你七婶整天跟他打。”胡春兰见儿子愿意听,敞开话匣子:“不想着挣钱养家,再好手艺有啥用?他那家,不是你七婶做小工撑着?等钉子大了,拿啥娶媳妇?”
撑起一片天空
天色黑透,胡春兰拉亮屋门口的灯,拿着俩铁皮手电,交给吕冬一个。
吕冬打开试了试,光有点闪,估计电池不太行了。
拧开后盖,倒出两节干电池,挨个咬了咬,再放回去,亮多了。
吕冬给小塑料桶灌上水,说道:“妈,我自个抓就行,你歇着吧。”
“这就是歇着,抓知了猴算啥活。”胡春兰拧开手电,在屋前树上找了起来,同时提醒吕冬:“抓知了猴去卖的事,可别说出去,记得!”
吕冬说道:“这东西是害虫,吸树汁,咱这是给果园除虫害。”
“对,除虫害!”胡春兰接受了这个理由。
吕冬一手提着小塑料桶,一手拿着手电,从果园最西边走进苹果林。
都是有些年岁的国光树,树比较粗,大都从一米多高的地方分叉,树杈众多,枝繁叶茂,挂着些青果子。
第一棵树上,吕冬就抓到三个,扔水桶里泡着。
这是七八岁时就知道的事情,知了猴泡水里相当一段时间不会死,却能有效防止蜕皮。
胡春兰顺着另一排树跟了上来,叮嘱:“你去卖的时候,装严实,别叫人看见。”
果林里蚊子多,嗡嗡直响,农家人皮糙肉厚,倒也不怕,偶尔还有瞎撞子碰到身上。
这虫子因看不到东西,四处瞎撞得名,撞人头上,还是有点疼的。
“林子里黑灯瞎火,我自个抓就行。”吕冬再次提到。
胡春兰不会听,继续找:“两个人比一个人抓的多。冬子,你下学了,就该找媳妇定亲了,手头得留钱。”
吕冬脸都黑了,差点撞树上:“大哥二哥还没结婚呢。”
胡春兰不自觉提高声音:“吕夏在部队上,情况特殊。吕春的条件,十八九的姑娘,附近村也由着挑。冬子,不上学了就得抓紧,咱家条件一般,越早越好找。”
这一刻,吕冬才真正明白,老娘为什么同意摸知了猴去卖,想得比他多……
这就是母亲。
其实有一点胡春兰没说,有点事做拴住吕冬,比出去惹是生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