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真倒霉,干啥啥不顺!”同桌一个龅牙男声音极高:“上个星期新买的传呼机,昨天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丢了,好几百块!”
另一个人不屑:“不就一个传呼机?我还以为手机!”
龅牙推了他一把:“别拿哥们打趣!”
那人昂起脖子,就像没了脑子的斗鸡:“咋地?”
作为主人的乔思亮赶紧站起来充当和事老:“吵啥!多大点事!一个传呼机,大街上到处见。你们俩也别吵,再弄个不就成?”
龅牙哼唧:“说得轻松,去哪弄!”
乔思亮一杯啤酒灌进肚子:“有传呼机的人很多,咱堵个人,去要一个!”
龅牙一拍桌子,如同上学时跟低年级要钱一样:“好主意!咱哥们往那一站,要东西谁敢不给!”
昂起脖子的人附和:“走,这就去,去大学城,那来了不少老师,晚上经常加班,他们都有呼机。”
乔思亮结账,一群人乱哄哄出了夜市,去骑摩托车。
乔卫国跟在最后面,悄悄拉开距离,虽然这两年在武校与社会脱节,被忽悠的也有点晕头转向,但还没像前面那帮人脑子秀逗。
尽管不太明白去要个传呼机代表什么,却觉得这不合规矩。
来到放摩托车的地方,乔卫国说道:“亮子,我就不去了。”
乔思亮本就对他不满,听到这话忍不住了:“卫国,还有没有点兄弟义气?”
其他人酒喝得多,纷纷嘲笑:“摸摸长没长胡子!”
“卫国,丢了?”
乔卫国也喝酒了,被激得有所动摇,差点就上乔思亮的摩托车,最终还是没动。
五辆摩托车呼啸着朝前跑去,只留给乔卫国难闻的尾气。
乔卫国看着尾灯,包括乔思亮在内,三辆摩托车挂了牌。
回到乔家村,这一晚上,乔卫国睡得都不踏实,天刚蒙蒙亮,突然听到警笛声。
穿上衣服跑出去,发现警车就停在街口上,一名身高肩宽、腰板笔直的年轻警察,正指挥另外两个警察,把乔思亮压进警车。
中午时分,消息传开,乔卫国只觉得侥幸。
乔思亮涉嫌抢劫!还是主谋!
他们在大学城堵住一名中年女老师,要了个呼机,女老师记住摩托车牌照,随后报警……
乔卫国突然想到乔思亮请他看的古惑仔录像,他觉得自个属于比较笨的,但这群整天崇拜古惑仔的人,该有多缺脑子?
这人,得讲规矩!
歪门邪道
漆成黄色的写字台前,刘招娣坐在椅子上,两根小臂晒爆皮的地方,就像干裂的田地一样难看。
从高考结束,她每天都围着家里种的几亩葱打转,只希望付出多一点,上大学时阻碍少一点。
小臂的伤,就是田间地头上,太阳的恩赐。
每个女孩都爱美,刘招娣不忍去看胳膊,目光落在面前的玻璃罐子上。
里面有小半罐香油,泡着几只没毛的小老鼠,看起来有点恶心,有点恐怖。
这是老鼠油,同宿舍的朋友给的,说是前段时间她家里有人烫伤,抹上之后连疤都没留下。
朋友说烫伤和晒伤都是温度过高,先试试,应该有效。
其实吸引刘招娣的,还是不留疤这条。
没人愿意留下难看的印子。
尤其即将去大城市。
刘招娣拧开玻璃罐盖子,拿起棉签准备沾老鼠油,一股混合香油味的奇特臭味从开口飘出,差点让她吐出来。
用还是不用?这是个问题。
就在刘招娣犹豫的时候,震天的锣鼓声突然响起。
刘招娣扔下棉签,盖上玻璃罐,跑出门去看,一行人举着红色条幅,敲锣打鼓朝斜对面大队院子走去,其中有老同学吕冬和李文越。
最吸引关注的,是高高打起的红色条幅。
“吕家村全体村民感谢刘湾村仗义援手!”
刘招娣明白了,这是前段时间清照河洪水的事。
咚——咚——
牛皮鼓挂在脖子上,吕冬随着节奏挥动鼓槌,跟着队伍进了刘湾村大队院子。
今天上午去泉南卖掉蚂蟥和知了猴,揣着100多块钱,他就赶紧回来,吃午饭去河上下完饵窝到大队,没有耽搁下午的事。
刘湾村书记刘明泉迎了上来,接过吕振林送上的锦旗,面向众人展示。
“危难时刻显身手,洪水无情人有情!”
两行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太见外了,太见外了。”刘明泉说着客气话:“吕家刘湾是一家,打断骨头连着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