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转而感叹道:“原来这世上真有鬼王啊!也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谢丰年仍支着头道:“你觉得他打得过你和叶一么?”
顾山青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道:“我他应该是打得过的,叶司台……我不知道。”
谢丰年道:“这不就得了。他怕打不过你们。”
顾山青:“……”
张文典摸了摸下巴,道:“你确定他最后是真的消散了?该不会,他说想助聂入锋成魔只是骗你们的说辞,或者声东击西的掩饰,其实背后还筹划着搞点什么别的阴谋?”
顾山青摇头道:“叶司台说他消散了,我相信叶司台的判断。”
张文典道:“……好吧。对了,你刚才说云牧最后的屠城,是因为聂入锋一脚踹死了一个士兵,他守城的哥哥不干了,才把群妖放进了城?他哥哥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权力。”
顾山青道:“具体怎么做的他没有说,或许是悄悄为之的吧。”
谢丰年嗤笑一声,道:“就是。都不用什么校尉都尉,就算是军队里的厨子,有了异心,往当晚的所有饭菜里放上一大包蒙汗药,他都能把妖放进来,还用得到有多大的权力?一个人害死一座城,这种事,很奇怪么?”
张文典往后缩了缩脖子:“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又道,“不过,也有道理就是了。”
谢丰年道:“我好奇的是,这个林校尉,他难道不是死在这次屠城里的么?”
顾山青道:“怎么说?”
谢丰年道:“那个木什么玩意让他守城,如果他好好守了,妖攻进来,第一个杀的就该是他吧?不管是生前就发现了,还是死后查出来的,他既然知道了那聂什么锋是屠城的罪魁祸首,就不恨他?还想帮他?”
张文典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虽然残暴了点,但他又不知道那一脚会招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也不能说他就是罪魁祸首。而且,说不定,他之前对那个林校尉有什么恩情呢?”
谢丰年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道:“反正换成是我,可没有那么大度。”
张文典心不在焉地道:“对啊,像你这么记仇的肯定不会帮他了,但如果换成别人……”
谢丰年没有反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而后,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
张文典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陪笑:“开玩笑,开玩笑的!”
顾山青盯着杯中的酒。天上的月亮映在酒水里,宛如一个将散未散、摇摇晃晃的蛋黄。确实,依他所见,林校尉和聂将军根本谈不上亲厚,聂将军只是因为小木将军这一层关系,对他稍有青眼。那么反过来,林校尉对他,想来也称不上有多么恩深义重。但,若是有木小将军夹在中间……
“会不会,是为了履约?”顾山青道。
那边厢,张文典正对谢丰年又吹又捧,什么“大人有大量”,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云云滔滔不绝,接连不断。听闻此言,诸般大言不惭、堪称肉麻的溢美之辞登时一止,道:“什么意思?履什么约?”
顾山青道:“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林校尉除了守城之外,还向小木将军承诺了些什么?因此在聂将军陷入困境时,他会来帮上一把。但若情况不妙,也不会强求。而等完成这个约定,或者这约定再也无法履行,他在世间的事做完了,也就消散了。”
张文典若有所思地道:“有点道理。”又道,“但是,他在云牧游荡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帮那聂将军一把?”
顾山青不怎么确定地道:“或许,他最近才发现聂将军还活着?”但这样一来,和他履约消散这一点又对不上了。
谢丰年一脸反感地道:“那能叫活着?说半死不活都抬举他了!”
顾山青认输地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也可能他就是兴之所至,兴尽即归吧。”
说完,白鸿突然指了指他,道:“故人。”
顾山青没明白,道:“什么?”
白鸿又指了指他,道:“你,故人。”
见顾山青依然一脸迷茫,张文典笑道:“白鸿的意思是,他是因为遇见你这个故人,不想伤害你,才放弃的。这也说不准呢,不然,他为何要这么说?”
顾山青苦笑道:“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哪里算得上什么故人了?”
张文典无辜地道:“故人也不一定指的非得是你啊!没准是你和他活着的时候认识的某个熟人特别像,他心一软,就饶你一命了!你去问问,看看你曾曾曾曾曾祖父有没有从云牧逃难出来的?”
谢丰年也露出一个坏笑:“怎么不是他!人家说的分明是山青的前世啊!咱们山青上辈子肯定是个美人,都隔了几辈子了,还让人心心念念忘不了呢!”
两人嘻嘻哈哈地拿顾山青打趣一阵,胡说八道够了,见顾山青一脸无奈,终于放他一马,聊起了别的话题。
等他们又喝过几圈酒,扫尽两个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