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雨倾盆。
高速路上响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是失控的轮胎打滑的声音。
顷刻间,黑色轿车已冲破了高速路护栏,在离地十几米的高空做自由落体。
轿车撞在布满石块的斜坡上,一路翻滚,直到翻进地下水流方才停下。
驾驶座上,王坦满头血迹,玻璃碎渣撒了一身。
幸运的是,他还活着。
“我就知道大雨天上高速,你他妈找死是吧!”王坦不顾周身痛处大声痛骂,突然,他脸色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刚才的话,是我说的?
王坦侧过身,倒车镜中映出他满是血迹的模样。
他细细打量着,忽然伸出手,狠狠掐了掐脸颊。
冰冷的触感与疼痛侵入大脑,王坦一愣,脸上表情突然丰富了起来。
先是惊喜、再是不可思议、最后变成了得意的狂笑。
“老子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哈!终于不用成天跟条狗一样被使唤,受他娘的窝囊气了!”
王坦忍不住放声大笑,随即便因撕扯到伤口而痛的倒吸凉气。
狂喜之余,他也意识到了此时危险的处境,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求救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救护车匆忙赶到现场,将王坦送进了市医院。
“伤的很重,快联系一下他的家人。”急救医生连忙安排。可直到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他的家人也没有来到医院。
对此,病床上的王坦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过去的他从入赘到如今,在童家整整三年,地位还不如童晓思养的那条金毛狗,即便自己今天车祸死在外面,怕是也没人来收尸。
王坦从小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四处漂泊,从山村到大城市,从路边街椅到孤儿院的矮床,小小年纪便吃了常人几十年的苦。
而为人所不知的是,这种艰苦暴虐的环境竟使他患上了稀世罕见的病症。
did
俗称多重人格障碍,多出现在童年时期遭受过精神刺激的儿童身上。患者的身体里会出现多个不同的人格,在切换人格时,亦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
之前的十年时间,控制着这具身躯的是懦弱、胆小、逆来顺受的人格,六个半小时之前,他消失在一场车祸之中。
现在,这具身躯已经迎来一个新的主人!
不再软弱!不再忍受!
而是如一把茹毛饮血的刀,凌厉!冰冷!
“王坦,你在哪?”旭日慢慢从东方升起,手机终于在这时打来了第一通来电。
听着熟悉的声音,王坦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笑。
“喂,亲爱的。”他招呼道。
电话另一头,童晓楠拿着手机微微一愣,暗道王坦怎么突然这么称呼自己了?可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再不抓紧王坦的工作可能都要吹了。
童晓楠赶忙问道:“你现在在哪?剧组的道具什么时候能送到?这边都要急死了。”
“我在医院。”王坦应道。
童晓楠一愣:“什么?”
“我说我在医院。”王坦道。
“在医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童晓楠的声音焦急起来。
“轮胎打滑,撞山下去了,就擦了点皮,小事。”
“为什么不通知我”童晓楠急的直跺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挂断了电话。
三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对不起。”童晓楠的声音中带着淡淡哭腔,通话记录显示,昨晚打来了十几个未接通话,可她因为太忙,根本无暇顾及。
“没事啊,小伤,就破了点皮。”王坦满不在乎的说道。
童晓楠:“我现在就去看你。”
说罢,挂断了电话。
病床上,王坦看向窗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童家一共姐妹三人,童晓思童晓萌一个是国内知名电影明星,一个是s市市歌舞团的领舞,前途不可限量。
反观身为大姐的童晓楠,却是碌碌无为。
原因无他,只因童晓楠是童傲一时风流产下的私生女,虽然早已认亲,却压根过不了现任妻子这一关。相比起家人,童晓楠的地位更像是一个被雇来做工的保姆。
想到这,王坦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要说他和过去的自己最大的不同,便是记性了。
他记性好,尤其记仇。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若人过我一尺,我便要还他十丈!百丈!
砰!
病房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童晓楠气喘吁吁的冲进来,瞧见王坦,眼眶顿时泛起了泪花。
王坦可不想看她哭,赶忙抢先一步道:“没事的,就破层皮而已。”
负责王坦的医生此时也跟了进来。瞧见童晓楠,赶忙催促道:“那个,手术费和住院费还一直没交呢。”
童晓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