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没办法!”黄宝梁把苞米棒子一扔,掏出烟来,扔给黄天成一支,没好气地说:“这事我们以前管过好多回,骂了骂了,吼也吼了,刘艳红这婆娘嘴巴又厉害,这种闲事还是莫管为好。”
赵青云说:“怎么是闲事呢?”
“怎么不是闲事?”黄宝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刘艳红不养她的婆婆,是她的家务事。她儿子家胜都不管,我们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了那么宽吗?”
赵青云正色道:“我只问一句,且不说三婆是不是我们的长辈,就说,发生在村里的事,村民已经反映到我这里来了,我们村干部要不要管?该不该管?”
“我也没要你们不管,反正我是管不了!”黄宝梁抬头看一眼赵青云,又说:“七叔公都出面管过,照样没管用,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刘艳红这婆娘难缠得很,别事情没管好,反而惹一身的麻烦。”
“怕麻烦,还当什么村干部?”黄天成生气了,说:“村里要饿死了老人,不说上头追不追究,起码对不起祖宗,要被乡亲们戳脊梁骨吧。”
黄宝梁听了这话,就不吭声了,只埋头抽烟。
“三婆号了大半宿,我也听到了,真的好让人揪心啊。”叶朝富难得主动开口,说:“我家老婆子还担心受怕地问我,我们家的儿媳妇不会也这样子对我们吧?嗨,要是都像秀玉这样,该多好哇。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杨秀玉低着头没说话。
这件事情,她不好多说什么,否则,刘艳红又可以背地里骂她又当臭女人又立牌坊,害老娘被村里人骂。
葛青莲说:“我觉得,管是应该的,这种坏风气不能放任自流,毕竟我们也是要老的,要是村里的年轻人都有样学样,那桂花村就不光是没钱,连德都没了。”
几个人都连连点头。
只有黄宝梁低着头,在胡思乱想,他家就养了两个儿子,要是放任了刘艳红,到他儿子娶了媳妇,说不定以后哭号的,就轮到他家婆娘李桂枝了。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要是老子当了村长,起码还可以干二十年,早吃饱了,捞足了,就算两个小婆娘不肯养老,我们老两口也饿不着。
这么想着,他又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赵青云赶跑,早日把村长当上,正好可以利用刘艳红这个傻婆娘,来给赵青云出出难题。
“治病要找病根!桂花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象,说到底,还是一个字:穷!”赵青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们要齐心协力,把桂花村的经济发展起来,让各家各户都富裕起来,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会不赡养老人?”
“就是嘛!”葛青莲附和道:“大柳树村早先还不是有好几个这种无赖婆娘,现在为什么没有了?村委会开会决定,谁不孝敬老人,就开除谁的村籍,一下子就都老实了。”
叶朝富也说:“是啊,大柳树村每户村民一年光分红就是几万块,村籍要是被开除了,损失的钱远比供老人吃喝要多,谁还敢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黄天成和杨秀玉也纷纷插话,为桂花村如何发展,出主意想办法,讨论的挺热烈。
赵青云看大家的思想都统一到村里的发展上来,顿时喜上眉梢。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人心齐,泰山移!
这就是赵青云希望看到的开会效果。
“六叔,能不能不扯这些没用的,打算怎么收拾刘艳红,早说早完事,地里都还有活儿呢。”黄宝梁心思就不在正事上,听其他几个人谈到村里的发展,他不太爱听了,瓮声瓮气地催了一句。
“小赵,你拿个主意吧!”黄天成看向赵青云。
“那我就说说啊。”赵青云双手支在桌子上,手里转着一根圆珠笔,不紧不慢地说:“以前我们跟刘艳红谈,一是劝,二是骂,效果都不太明显。这一次,我的想法是,攻心!”
“攻心?什么叫攻心?”黄宝梁这次倒挺积极,忙问道,他必须得搞清楚赵青云出的什么招,才好去告诉刘艳红怎么应对。他读书不多,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败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们不跟刘艳红一般见识,就当三婆没养儿子,没儿媳妇,村里多了一个‘五保户’。我们村干部和村民小组长先把她管起来,大家做饭时,多抓一把米,多洗一把菜,然后叫儿女给三婆送一碗去,全当做好事,积阴德!怎么样?”
众人都以为赵青云说的攻心是个什么狠招,可以治一治刘艳红这个忤逆不道的婆娘,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让刘艳红占便宜的法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表态才好。
黄天成想了一会儿,说:“我看可以试一试,看刘艳红这婆娘的脸面,往哪里搁?”
葛青莲问道:“要是刘艳红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怎么办?”
“这个糊涂她装不了!”赵青云微微一笑,说:“把送饭的顺序排出来,我每天到点了就在广播里喊,某某家该给三婆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