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安静祥和的家庭氛围是老爷子他们没想到的,毕竟前一晚顾淮左态度冷硬的不可撼动,想来也是在乎李青容的生日宴,而且姜暖到底只是个女人,顾家承认她的身份便是给足了顾淮左面子,他也没理由再闹下去。
这样一想,老爷子对这个不听话的孙子,渐渐放下心来。
饭后。
顾荣峥与顾建华去书房陪老爷子下了几局棋,顺便商量着怎么安排顾绝进致行的事。
顾淮左能力确实拔群超然,处事雷厉风行,却过于独断,有太多个人的想法。生意上的事情也学会了不和家中商量,最明显的就是八月致行赴欧的会谈,已经想要脱离家族路线了——这绝对不可以!
致行是顾建华在老爷子和大哥的支持下创建的,几十年走来,绝不是一个人的能力所致。顾建华与老爷子的观念高度重合,顾家前百年的繁荣是他们的与生俱来的责任,那后百年的繁荣交给谁,是必须慎重抉择的。
顾荣峥一生没有儿女,久居高位,能为顾家后百年奋斗的时间也不多了,只等顾竹西毕业参加工作,才能替顾家安排好后面的路。顾建华和老爷子都试图将顾淮左培养成出类拔萃的接班人,人确实优秀,但过分的叛逆,不服管教。
便只剩下风华正茂的顾绝。
顾绝这孩子是他们三人看着长大的,生世可怜,心思自然比一般人重,但更显沉稳。没在姜暖的事情上过分执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没见他犯过糊涂。顾老爷子拿定主意,问儿子和大侄子。
顾荣峥食指与中指夹着一粒白子,望着星罗棋布的棋盘殚思极虑。半晌后落了子,他忧心忡忡的问,“他闹起来怎么办?”
“不会闹的,我儿子是什么脾气我清楚。”顾建华在旁闲情逸致的煮着茶,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向大哥,“这混小子既然觉得姜暖比致行重要、比顾家这些亲人重要,那他就从致行滚蛋,顾家也不用交到他手里。”
顾荣峥沉默,透着煮沸的茶香,他耳畔冷不丁的又响起了那晚电话里听到的年轻声音——又是一年冬了,这世上又有几个百年鼎盛的簪缨世家?
或许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顾淮左就想甩下顾家了?顾荣峥手里捏着的白子不敢落,他们是不是慢了顾淮左太多步棋了。
被他们议论的男人此时正在楼上,在一众女眷中,他颇有耐心地陪着姜暖打麻将。
顾荣峥的夫人秦湘年过五旬,保养得体,和李青容一样看起来三十七八的样子,只眼角有几根细纹,脸上气色红润,成熟优雅。
苏青青坐在姜暖对面,顾竹西跟在母亲身边看牌。
姜暖摸了张四万,方要打出去就被身后探出的手拿住。
顾淮左笑她,“你今天是诚心来送钱的了?”
姜暖反瞪了他一眼,抿嘴偷笑,“我是不是又打错了?”
秦湘看着顾淮左与姜暖亲昵姿态,朝李青容笑着说,“你看,打张牌还怕我们要了?”
“是吧,淮左这孩子长大了还没小时候利落干脆!”李青容接过话头,但她心底开心,牌桌上转了几圈,她儿子和姜家丫头是真的要好,姜家丫头回回看淮左时眼里溢满了依赖。
“打出来你们也不要,”顾淮左音色冷冷清清,从姜暖面前的牌里拿了张九条丢出去。
“你就知道我们不要了?”秦湘抿嘴笑,摸了张牌。
顾淮左没接话,修长的手指搭在姜暖椅背上,仿佛将她搂在怀里一般,是宣誓主权的动作,充满了占有欲。
他专心看着姜暖玩,比自己玩还要有趣味的多。时而给她倒杯茶水,切水果什么的,照顾的体贴周到,羡煞旁人。
这把也没多久,李青容自摸倒牌,面带笑意。
姜暖拣了门前的筹码牌子递过去,正好看见苏青青门口的牌,清一色的万字牌,胡四七万。
好险,没打那张四万。
又玩了几圈,姜暖难得胡了一把,压不住翘起的嘴角,眉开眼笑望向旁边的军师。
“老书记。”他笑了笑,瞧把她得意的。
“你替我一把,我去洗手间。”姜暖起身,拉过他手腕,将他按到自己的座位前。
离开前,细白的手指在门口的一挪筹码上敲了敲,她笑容清甜:“随便玩,输赢都算你的。”
这话一说,大家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你倒是会做人情,我输我自己?”顾淮左淡着脸色,挑眉看向她,眼底漫着宠溺的纵容,“就替一把。”
“一把哪够?”秦湘瞧着俊美清逸的侄子,能力在圈里后辈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就出去一小会,淮左就舍不得了?”
李青容抿嘴笑。
“说笑了。”顾淮左脸上本就没什么笑意,眼底的温和在姜暖离开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排鸦青浓密的睫毛半垂着,浑身透露出一股冷清疏离的距离感。
姜暖担心在屋中走动会遇到其他人,便回了和顾淮左的房间,洗完手擦干,顺便涂了点护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