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今天穿了件无袖素兰旗袍,走近了才看清那兰花是一针一线绣制出来的,精致又逼真,那张未曾被风雨岁月侵蚀的脸保养的十分好,哪怕上了年纪也依旧美艳动人。
孟家夫妇迎上来招待常毅,这次倒是没有将辛钥当成空气,在常毅介绍过后,孟夫人看着她笑得大方得体:“辛小姐真漂亮。”
辛钥又欣喜又难过,也许是她认错人了,二十年没见,她记住的只是个大致轮廓,只是长得像而已,不然怎么会在听到她叫什么那张脸上没有泛起半丝波澜?
虽然心中五味陈杂,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道身影看,她的妈妈打扮过后也该这么漂亮吧?
如果说三岁之后的记忆全是孤独和痛苦,那三岁之前全是欢笑与温暖,她该恨狠心抛弃她的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女人只有满满的思念,是顾忠明十年的照顾和养育无法取代的。
常毅和宁城那些有头脸的大老板聊个没完,偏偏还霸道地拉着她的手不松,她挣了几次都没如愿甩开他,眼看人越来越多,她几乎快看不到人了,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常毅哥,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常毅只得放开她,倒是想陪她去,眼下谈及的这个项目他十分感兴趣,若是能将设想变成现实利润极为可观。
“去吧,别乱跑。”
辛钥拿了份小蛋糕坐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和各家夫人们说笑的女人,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暂且就把她当成妈妈多看两眼,要是等到毕业也没有一点线索,她会彻底死心。
可惜的是属于她一人的清净因为一个人的闯入而被破坏,孟宁穿着大胆且高昂的礼服骄傲的像只孔雀在她旁边坐下。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识趣的女孩子,不过显然是我高看你了。我和常毅是念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几个很耀眼,不管走到哪儿都发着光,所以他主动跟我说想和我交朋友,我很激动也很开心,他比我大一届,就算他开始忙于工作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关系,直到我出国,他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以为真的完了。可他不光来接机,还将他市中心的那套公寓让给我住。”
辛钥原本含笑的嘴角僵了僵,突然一阵反胃。
在那套公寓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高三,常毅帮她复习功课,给她准备她喜欢的零食,还会笑着骂她:“你怎么这么笨?”
虽然累,但她很快乐。
后来她和常毅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她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曾经困扰她的痛苦与孤独,都因为他而全数消散。
而现在……
常毅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想分开直说,她提出的时候就该顺着这个台阶下坡,何必这么恶心她?
辛钥垂下眼,亦不过是片刻,她重新抬起头满面笑容地看着身边这个傲慢的女人,轻声道:“这样啊,不过你特地和我说做什么呢?眼下他的财产也不归我管,别说让你住就是白送给你,我也无话可说。男人们的一时兴起,太廉价,孟小姐你说是不是?”
孟宁没有看到她所预料的气急败坏和跳脚,冷笑一声,倒是有点本事,索性说别的:“辛小姐,你一直盯着我妈做什么?怎么?看她长得像你认识的人?”
辛钥的脸色当即垮下去,沉默着不在出声。
孟宁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在她的痛处狠狠地踩:“辛小姐,请你收敛好你的表情,不要给我妈妈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教养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祝你今晚玩的愉快。”
辛钥好一阵之后才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显然她今天的运气不是一星半点的不好而是十分不好,孟宁刚恶心了她一把,骆今照又一副强忍愤怒兴师问罪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她,活像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恶。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
辛钥在心里长叹口气,笑着回答:“阿姨,是常毅哥让我给他做女伴的。”
骆今照从看到辛钥从车上下来的那刻心里就不舒服,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大了,他倒好越发不听话了,这种场合带着一个私生女过来,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她眼下没法在老公和儿子面前发牢骚,只能过来敲打辛钥,希望她能有点眼色,以前顾着身份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眼看她越来越得寸进尺,说不定以后还真以常家少奶奶自居了。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死心吧,回去好好把自己里里外外掰扯一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常家。”
从来到这座城市,每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总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把她的自尊给踩碎,都以为她没脾气吗?
辛钥以往见到长辈都会站起来表示尊重,而此刻她就那么挺直腰杆坐在那里,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礼服,不输在场名媛的美貌,她差在哪儿了?
“阿姨,那天在您家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现在是您的儿子不同意。您心里不痛快想找人撒气,我明白,可我不想当那个出气筒。还是请您多花时间劝劝您的儿子,不管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