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向剑,“你看,这个人就是证明!他什么都知道,不是你说的还有谁?胡君杰是不是也知道?他现在都不理我了,大家都不理我了,连张希婉都不理我了!他们全都知道了,不是你说的还有谁?!”
林泽突然挥舞着双手咆哮起来,“我只要求你告诉他们!你原谅我了!你不怪我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就是不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上学!如果你没原谅我你为什么不告我!你不告我不就是因为你原谅我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到处去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我去死?你直说啊!你就是想要我去死对不对?!”
到了这一刻,赵醒归和向剑都已确定,林泽疯了。
向剑吓坏了,问赵醒归:“归哥,怎么办啊?要不我抱住他,你去叫人?”
赵醒归冷冷地看着林泽,说:“林泽,你去看医生吧。”
“看医生?”林泽哈哈哈地笑起来,“看什么医生?你们是觉得我脑子有病吗?我没病!我就算有病,也是被你逼的!”
他指着赵醒归,“要不是你阴魂不散,我会这样吗?赵醒归,你到底要我怎样啊?是不是想要看我去死?要我去死你才满意对吗?”
向剑:“……”
林泽突然撸起自己的左袖管,给赵醒归看他的左腕:“你以为我没死过吗?我死过好几次了,就是没死成。”
他的左腕上有许多疤痕,像是自/残的痕迹,看起来挺可怕,但向剑看着那些疤痕的深浅和形状,觉得林泽并不是真的想去死。
赵醒归累极了,最后一次试图好好和林泽说话:“林泽,三点,第一,那天中午我和你在走廊上发生的事,我一共只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我的心理医生,一个是我的家教老师。我没有对除他们以外的任何人说过,那天,是因为我和你发生了争执,所以,你才会故意撞我。”
他也指指向剑,“现在,第三个人听到了,是你逼我说的。”
林泽看着向剑,向剑惊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看向林泽的目光变得更加愤怒,还带着鄙视。
赵醒归的语气平静许多:“第二,你生病了,需要去看医生,什么病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你有妄想症。”
林泽呆呆地看着他。
“第三,关于你的诉求,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赵醒归的眼神变得阴冷如冰,刀子似的戳向林泽,“我恨你,林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只一句话,林泽脑中最后绷着的一根神经“啪”地断裂了,他彻底地陷入疯魔,嗷嗷狂叫着向赵醒归冲过来,嘴里喊着“为什么”,向剑慌得一批,抬起脚就把他踹翻在地。
林泽爬起来后又扑过来,向剑实在忍不住,重重的一拳砸在他脸上,林泽又一次摔了出去。
哗哗雨声响在他们耳边,地上积着水,泥泞不堪,林泽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已经成了一个泥人。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也对向剑挥出了拳头。向剑毕竟才十七岁,碰到这种事又惊又怕,精神高度紧张,自然不肯挨打,转眼就和林泽扭打在一起。
他比林泽高,身材也更壮,林泽根本打不过他,但疯了的人不怕疼,就缠着向剑让他揍。向剑都懵了,边打边喊:“归哥!怎么办啊?这人和狗皮膏药一样!”
赵醒归淋着雨、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向剑没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阴鸷又狠厉,全无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没有开口让向剑停下,双手揪着裤管,触摸到那双毫无知觉的大腿,看着向剑打林泽,眼神竟是越来越兴奋,好像那是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向剑挥出的每一拳、踹出的每一脚,都令他感到身体里的热血在沸腾。
杀了他。
他在心里说,杀了他……
杀了他,他就能消失了。
终于,有吃完饭的学生和老师注意到这边的异状,纷纷赶来,几个男老师和男学生用力抱住向剑和林泽,将他们分开。
向剑已经打红了眼,一点没受伤,只粗粗地喘着气。
林泽的样子要凄惨许多,衣服又湿又脏,脸上青紫交加,他歪着头看赵醒归,阴恻恻地笑着:“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满意了?还不够吗?要不要我去死给你看?”
男老师喝止他:“你说什么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扰扰的人声终于把赵醒归唤回现实,他像从噩梦中惊醒,短促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去,场面狼藉,所有人都在朝他看。
“赵醒归,你没事吧?”一个认识的女老师为他撑起一把伞,弯下腰温柔地问他。
赵醒归惊恐地睁着眼睛,又用手抚住胸口,当他再一次看到被人架住的林泽时,突然感到一阵胸闷,接着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当着很多人的面,赵醒归晕倒了。
那位女老师都没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也没力气去拽他,少年从轮椅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到地,磕破一道小口子,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