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顿珠这样的土司少爷,也没人贴身照料毕竟他对洗澡这事似乎不感兴趣。
倒不是说沈二公子没有自理能力,只是人生头回身边没了人照料,总还是有点不习惯。
说起洗澡,从逃出那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洗过,又一路颠簸,即使这边气候还算凉爽,身上也实在不好闻。可又不好主动开口,怕被人说是少爷病。
他决定先忍忍,明天去找条河或者湖,好好洗一洗。
正想着,原本去打水的孟连生,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大木盆。
二公子,我弄了个浴盆过来,你今晚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说罢,放下木盆,又转身出门,沈玉桐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再进来时,他提着两只水桶进来,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兑过热水。
我自己来就好。沈玉桐忙走上去接过水桶,却被他挡开。
二公子你哪会做这些。孟连生手脚麻利地将水哗啦啦倒进木盆中。
沈玉桐默默望着他,他是真有劲儿,装满水的桶,单手拎起丝毫不费力。
只是自己是靠他才逃出来,靠他才能借住土司府,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理所当然享受他的照料。
他怅然地叹息一声,无奈地道:小孟,我们是朋友,我是你哥哥,你别把我当什么不都会的少爷,出门在外,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的。
孟连生歪头看他,漆黑的双眸,被水汽晕染,湿漉漉得更显得如鹿一般无辜。他好像对沈玉桐的话有些茫然不解:朋友出门在外,不就是要互相照顾吗?能照顾二公子,我很开心。
沈玉桐好笑地摊摊手:没错,朋友是该互相照顾。
孟连生也笑,伸出一根手指试了下水温,确定不冷不烫,方才放心,又从床尾的箱笼里拿出一身自己的衣裳:二公子,你先凑合着穿我的衣服,明天我再带你去集市上买两身新的。
沈玉桐点头:嗯。
他这样的少爷沐浴素来习惯旁边有人伺候,所以对孟连生留在屋内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脱了衣裳,坐进浴盆中。奔波一路,身体泡进这冷热适宜的温水中,舒服得让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喟叹一声。
孟连生不知何时蹲在他身后,低声道:二公子,我帮你搓背吧。
沈玉桐点点头,将手中帕子交给他。
孟连生接过帕子,搭在他肩头,指间稍稍攥了攥,帕子里的水,便从眼前清瘦的脊背上滑落。他借着屋内那盏松油灯散发的朦胧灯光,望着那干净细腻的肌肤,喉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下,嗓子抑制不住地干涩起来。
小孟,你们什么时候回上海?沈玉桐对身后人的反应浑然不觉,随口问道。
孟连生被他的声音拉回神,道:孙老板还没和桑吉土司把生意谈下来,一时半刻估计走不了。
沈玉桐道:如果你们走的时候,刘旅长还没把自流井抢回来,我跟你们一起回上海。
嗯。孟连生点头,拿过香胰子擦在他的肩背,直接用手慢慢搓开。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他几近沉迷,为了能多抚摸片刻,他狡猾地开始找话题,二公子,你也别急,这边风景很好,有马场可以骑马,有山林可以打猎,还有集市,跟上海和自流井都不一样,你就当来游玩。
沈玉桐享受着他的服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他轻薄着,只觉得舒服得彻底放松下来,他双手搭在浴盆边上,闭着眼睛笑道:你说得没错,既来之则安之。
对了,孟连生又道,土司府后面有个温泉,但走过去得要半个钟头,我怕你今天没力气了,就先凑合着在屋里洗一洗,明天我带你过去。
好啊。
眼见浴盆里的水快变凉,孟连生也不好再拖延时间,用水桶里剩下的水,给沈玉桐冲干净,在他穿衣服时,自己两手端起大浴盆,出去倒水了。
他这一去,过了快一刻钟才回来。
坐在床上等他的沈玉桐,见他光着膀子,顶着一身凉气,咦了一声,问道:你去井水边冲澡了?
孟连生点头:简单冲了一下,明天再去温泉好好洗洗。
这里海拔高,昼夜温差大,白日还能体会到夏天的炎热,晚上却是很有几分凉意,而井水又是凉上加凉。
沈玉桐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赶紧从箱子里拿了件袍子披在他身上,嗔道:你给我弄热水不怕麻烦,自己倒是图省事,也不怕着凉!
孟连生爬上床,将袍子丢回箱笼,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挪出外面的位置给沈玉桐,咧嘴笑道:二公子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得很,冬天也洗冷水澡。
沈玉桐半躺上去,瞥了他一眼。
他才十九岁,正介于少年人与男人之间,肩膀已经长开,腰身又是窄窄一道,薄薄的肌肉有着漂亮流畅的线条,昭显着鲜活蓬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