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块墙壁上涂涂刷刷。
他个子很高,围墙才刚刚没过他脑袋的位置,他抬抬手臂就可以在墙壁上随意涂鸦,旁边的登高梯子孤零零杵着,略显得多余。
“我去问问小刷匠是不是这里的房东?”夏章桃迈了步子,准备去敲铁栅栏的门:“顺便问问,徐助理是不是租住在他这儿?”
“有没有可能”,时舒略略拧眉,她似乎对徐助理这处住处不太满意,“小刷匠就是徐助理。”
这样的介绍还是让夏章桃怔了住。
同时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他来。
这个角度不能完全看清楚徐助理的五官,但能看出来他的身形清隽挺拔,手中的刷子在墙壁上来回刷过,臂部的肌肉线条随之勾出浅浅的轮廓,夜风裹挟着年轻的清爽气息,月色将少年感和力量感在他身上巧妙融贯,临摹在他刚刚才刷好的白色墙壁上。
白幕黑影,他像一幕复古的皮影艺术。
好乖的男生。
连投影都能传神地投射出他的乖巧。
这样的初印象让夏章桃忍不住打趣道:
“小时总可真会做生意,用一份工资请了个多面小助手,既能当助理,又会锄草刷房子,我看以后呀,西山那片园林,你也就不用请专人打理了,这不有现成的园丁了么。”
没等到时舒回应,夏章桃侧过脑袋,看见时舒正手持电话举至耳朵边,对着听筒那头说:“你就住这?”
夏章桃这才又将视线重新投掷院中,小刷匠也举着手机搁至耳边,他转过身来——
他们的视线在夜晚的冷空气中碰撞、擦亮。
明亮、惊喜,如烟花转瞬即逝。
徐欥从未想过,时总会亲自过来他住的地方。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加快了走过来的步伐,然而,他每走一步,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快节拍,到了时总跟前了,心脏已鼓动得十分厉害,砰砰直撞,似乎要溢出满腔胸膛。
他第一次磕磕巴巴的没组织好语言。
“抱、抱歉,时总。”
他花了一些时间处理好情绪,调匀了呼吸:“抱歉时总,我暂时还没有把房子收拾出来,让您受惊了。”
“您有需要,该由我赶过去的。”
时舒没听他说话,上下打量他几眼,蹙着细长的眉:“你这衣服?”
徐欥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顺手扯掉了头上用旧报纸叠的纸帽子,熟悉的短茬冒了尖儿,精神又帅气。
他抱歉地解释说,因为修整院子难免会弄脏衣服,所以他就穿了以前的旧衣服。
但他也没有说穿了谁的旧衣服,时舒便以为,他穿的是这户房子主人留下来的旧衣服。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时舒没再刨根问底。
她向他介绍了自己唯一的好友,也是此行的同伴:“这位是,教化妆的夏章桃。”
夏章桃:“……”
这介绍……她是没别的特质让她印象深刻了吗?非要提一茬她那半死不活,没人气的直播间吗?
夏章桃翘着嘴腹诽,徐欥却礼貌的同她打招呼:“您好,夏老师。”
一个真诚纯粹的笑容还不打紧,他还温温吞吞,乖乖巧巧称她一声夏老师。
夏章桃睁大睁圆眼睛:“夏、夏老师吗?”
果然是她人穷志短,眼光狭隘得很。
瞧瞧,总裁的说话艺术以及总裁助理的高级解码能力,一声夏老师,直接就把她这个庸俗的小人物捧到了令人尊敬的高度。
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总裁助理的。
夏章桃对时舒的这个助理很满意。
徐欥腼腆地笑笑,再没有别的恭维之词。
他并不擅长社交,那些擅长社交的先生女士常用的词汇,他也特意学习过,但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表达,对他来说,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既不做作,也不油腻。
好乖的徐助理。
“那你们先聊着。”这样乖巧的年轻助理,夏章桃还是保持形象地端了一下,她识趣的往后退退:“舒舒,我去车里等你哦。”
时舒无意久留。
夏章桃离开后,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往前伸出来,手提纸袋举至徐欥的面前,言简意赅:“我来给你送个包,祝贺你,乔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