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耀歪着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打他,总比起连续不断追问来得好。
周巡山对这个儿子从来都知之甚少,尤其是那场车祸后,简直不闻不问。
他每天会给儿子二十块钱生活费,不是因为良心,是怕他饿死,而这二十块钱有时候还会被他忘记,周鸣耀也不提醒,下次再想起来,也不会补上。
如此,周巡山居然没怀疑儿子为什么不会被饿死,还认为自己二十块钱是不是给多了。
“钱呢!剩下的钱呢?都用完了?说话啊!”
周鸣耀摸索着从旧棉袄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周巡山不满意,继续在他身上搜刮,连新西装的外套都不放过。
最后零零碎碎搜出来五十四,数了二十丢他身上,剩下的都拿走了。
钱拿到了人也打了,周巡山的气也消了。
刚出锅的花生米吩咐周鸣耀给他腾到碗里,最后倒一杯小酒嘬一口,满足地喟叹。
少年沉默地做完一切,走向浴室。
作者有话说:
提十九个灯
周巡山早上九点上班,周鸣耀八点半之前就要到学校,平时七点就起床,十分钟把早饭蒸好,一般是红薯加鸡蛋再加一杯温水。
早上周巡山睡觉,是周鸣耀在家里最清净的时刻,可今天有些异常,他起床后十分钟不到,周巡山也起床了。
他没刷牙,顶着凌乱的鸡窝去厨房把周鸣耀刚煮好的早饭吃了。
好在周鸣耀一直都有做两份的习惯,两个人各吃各的谁也不碍谁。
吃完饭没有继续待在家里的心情,套好大棉袄,少年转身出了家门。
楼上小哑巴听到楼下动静,飞快背上书包出来,蹦蹦跳跳下楼:“周鸣耀!我下来了!”
却见他从容地关上了门:“咦?今天不帮你选袜子吗?”
周鸣耀摇头:“不了,今天不想选,就错着穿吧。”
少女低头看他的脚,一双黑色,一双姜黄色。
“那好吧,那就随性一天吧。”
周鸣耀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因为性格好,街坊邻居喜欢他的人也不少,长辈们大多都对他抱有善意。
刘萍是跟他走得最近的同龄人,比他小两岁,现在在读高一,是个小哑巴,天生的。
她虽然是哑巴,却可以“说话”,去年上高一的时候她爸爸给她买了只智能手机,手机输入文字可以转换成语音,虽然声音很机械,与人交流从此毫无障碍。
比起周鸣耀的残疾,小哑巴显然更“幸运”。
“哟,小哑巴又来找我们家瞎子了?”
两人同时扭头,周家大门打开,周巡山不知什么时候套着大棉袄走了出来,手里拎了两袋垃圾。
对于周巡山来说,周鸣耀就是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拖油瓶,试问一个瞎子能产生什么作用?不用人照顾就算他懂事。周巡山更舍不得花钱给儿子上特殊学校,瞎子读书能有什么用?不是纯纯浪费钱吗?
后来还是许萍的爸妈,就是面前这个小哑巴的家长看孩子可怜,掏钱让孩子读到现在。
周巡山不知道的是,最近几年的学费周鸣耀早就还清了,大家都瞒着他。
许萍烦躁地瞪了周巡山一眼,咬唇,想骂他也没嘴,用手机反驳的话,听起来好奇怪,而且很尴尬 ,完全说不出那种愤怒的情绪,气势反而占了下风。
许萍不理他,径直走了。
望着许萍离开的背影,周巡山眯眼,哼道:“以后少跟她来往,那种穷鬼,还是个哑巴,交往来有什么用?”
周鸣耀没搭理他,兀自扶着栏杆往楼下走。
周巡山脚下生风,两分钟的时间就把垃圾扔掉回楼上补觉去了。
许萍蹲在巷口等周鸣耀,见周巡山没跟过来,松了口气。
【呐!给你吃糖,今天是葡萄味的。】两颗水果糖塞进了周鸣耀的手心。
少年接过,礼貌地勾了勾唇:“谢谢。”
【我爸爸种的兰花开了,就在阳台上,虽然你看不见,但是花很香,我想让你闻闻,真的特别香!】
“抱歉,我最近空余的时间需要去给一位女生辅导小提琴,所以没办法去。”
许萍失落了一刹那:【那好吧,没关系,明年还会开的。】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阵,过了两分钟,机械女音响起。
【你去兼职上课,工钱开得高吗?】瞥了眼周鸣耀背上的琴包,许萍问。
少年支着盲杖,走路缓慢,说话也慢:“高。”
【那就好,我还挺怕别人欺负你。】
他笑着:“不会。”
语毕,少年停顿两秒,脑袋转向她的方向:“你这个叫智能手机吗?”
许萍点头,敲下一行字:【对,智能手机,跟你那种按键不一样,我这个是平的,很光滑。】
“感觉好方便。”周鸣耀笑道。
【对,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