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前几位任将皆战败而死,秦镐被活抓入狱受折磨而死,前任统帅何进也兵败自杀,这对他们来说定是莫大的打击。”葛连缙镇定开口,“重振士气本就不易,司马氏此次也不过是小试牛刀,一局也定不了输赢,诸事莫急,攻势还在后头。”
封俟眯了眯眼瞧着他,也不知在寻思什么,忽而一笑道:“要论急,你可是半点也不比我少。”
葛连缙单手覆上左胸施礼,俯首道:“自是盼望主公大业成就指日可待。”····若说大乾朝廷面临内忧外患,但其实羌戎国朝内部也暗潮涌动。国君若退位,太子自然而然地接任便是名正言顺,朝权更迭也能少些腥风血雨。可偏偏羌戎太子是个痴傻的,国君却对他一向偏爱,不忍心废他位份。这般一来,眼红的人便多了去了。
二皇子封俟在暗中花重金,赏厚赐招纳贤才,所作为何,明眼人一看便知。
“怎么,当真就不怕你的夏提公主被许配给了别人?”封俟审视着他,语调陡然转冷,“好好为我卖命,否则,你连痴心妄想的份儿都没有。”
如今他得牢牢依靠着有才干的人办事,可也得防着祸起萧墙,不该起的异心还是尽早掐灭的好。
“是,末将定当殚精竭虑,为主公冲锋陷阵。”葛连缙呼吸一紧,连忙答。
封俟淡淡地“嗯”了声,神色转瞬又恢复平和,随同其余一众人等前去视察形势。
等脚步声渐渐远了,葛连缙才轻叹了口气,低头时望着手中紧攥着的一把烫花木梳子,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一张映在镜子中的明媚笑脸,梳妆盼归。
他受命于君,却愧对君恩,投靠了图谋不轨的二皇子本就是违背了自己的德守,可他无路可退。
“阵重前权,后守为次,对方这次,倒是有点意思。”封俟立于高处视察良久,说。
有人猛地醒悟过来,道:“他是接受了方信失败的经验教训,不分兵、以前方重队推进作为优势。”
一般而言,中军务必要强,后守次之,左翼右翼及前权要并重。司马厝显然是考虑防备着羌军专对着前头打援,故而把重点部署在前面,他这是不按常理出牌。
“通变则有致胜之机,墨守成规吃了败仗还能赖别人不成?”封俟不悦道。
那人瞬间又噤了声。
“人以长取胜,以短取败。优势往往也能成为劣势。”葛连缙跟了上来,低眉顺目道,“主公无需忧虑,不妨选取岐山城通至雁鸣山一带严整部署,合步骑兵,诱敌入,横截大路使其断联。”
雁鸣山地形复杂险要,人一旦陷入其中,做的便只能是困兽之斗。
封俟闻言,缓缓露出个微笑来,他那略显阴柔的面容上都渗出了一股冷意。
“养出来的狗到了这时候,也该动弹了。”
——
烈风荡过似哀雁孤鸣,败逃入山的羌军如乘潮雁鹜无措,与波上下。而其后急促踏追而来的战蹄声声催命,过不饶人。
“总兵,就是这里了。”杨旭在前方先是勒停了马,认真道,“羌军意图断我方粮道,如今计谋败露,不战而逃。”
司马厝打量着四周环境,眸光微动,凉凉道:“还真是同围困函壇的策略如出一辙。”
“一群穷寇罢了,荡尽也是轻而易举。”杨旭神色急切,“胆敢进犯,务必对他们赶尽杀绝。总兵,容在下先行打头阵,定将他们的余威挫尽。”
司马厝淡淡应下,看着杨旭气势汹汹地率兵深入。
“总兵,我们大可与杨千总分两路进攻,双道夹击以制奇胜。”褚广谏提议道,跃跃欲试。
司马厝沉思片刻,却是吩咐道:“贺凛及骑兵随我深入追敌,其余步兵随同褚广谏回撤至岐山城外守着,不容有误。”
“这……为何?恳请总兵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褚广谏又惊又茫然,总兵这莫不是不打算要用他了,赶着他回去?
“别瞎想。”贺凛拍了拍褚广谏的背道,而后麻溜地驭马跟上在前边疾驰而去的司马厝,“侯爷自有考量,这是看重你。”
褚广谏一时哑然。
雪暗凋旗,天光渐弱时,厮杀留下的血污已然漫了这穷山峻岭。
“哧拉——”尖锐的枪锋在羌戎敌将身上割裂出一道深深的裂口,混合着冰雪的鲜血翻飞出赤色弧度,让人触目惊心。
那敌将颓然地瘫坐在地,仰头望着面前的司马厝,说出的话却仍是挑衅,“我看你到底能撑到几时,你根本就杀不尽的。”
这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局,司马厝敢来就是找死。
“不劳费心,我就等着。”淡淡的声音从司马厝口中传出,非但没有他预想中的慌乱不甘,还而透着懒散的嘲讽意味,“来都来了,不见见你们的高层怎么行,他们难道就指望着让你来跟我打交道?”
“是太看得起你了,还是太看不起我?”
那敌将被气得不轻,还想要开口却再次被银枪洞穿身体直直钉入地面,未出口的话语哽在嗓子眼,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