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雁的话语如同机关枪一样,一句连着一句扫射出来,让黎元都插不上话,他听着对方的语气越来越着急,连忙打断:“阿姨,阿姨,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钱璟禾在我旁边,他刚刚把手机关机了,现在正在开机。你先别急,我把电话给他,你同他说。”
黎元把手机递给钱璟禾,齐哥这时候找了个路边停下,他晃了晃手里的烟,示意自己烟瘾犯了,要去抽烟,实则把空间留给两人。
两人来不及阻止,齐哥一步跨了出去,冲进了寒风里。
“妈,我没事,我见着了,没,爸妈没来,爸的弟弟来了,是叔叔。”钱璟禾耐心地回着钱文雁,他能感受到他妈的语气从急变缓,然后又变得担忧。
钱文雁沉默半晌,说了一句话,把黎元和钱璟禾都吓到了。
“儿啊,你听我说啊,他们家里的两个小孩是不是都健康的?或者家里人是不是都健康啊?”
“不是妈妈坏啊,首先丢了这么多年的孩儿,第一次见面父母却因为工作忙不来?秦始皇都没他们那么忙?他们不来,却要你去,我就是突然开始担心啊,感觉有点吓人,他们会不会要你的器官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可以揭露真相
他把钱璟禾搂在怀里
透过车窗,能看见齐哥靠在树下的垃圾桶旁,他刚把烟支点燃,完全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
钱璟禾收回了目光,放开了话题,他打算和妈妈深入交流一下。
他的手有些凉,颤抖着覆在黎元的手心上,好似在汲取能量。
钱璟禾感受到了黎元指腹间的力量,
“妈,你是在哪里捡到我的?”钱璟禾深呼吸,直接开门见山,他知道现在可能不是问这些的好时候,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再不弄清楚,他怕自己以后也没有勇气问了。
“诶,你等会儿,我换个地方。”
钱璟禾屏住呼吸,他听到了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打招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都安静了。
“钱璟禾,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才三个月多一点儿,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把找到你的那天,作为了你的生日,”钱文雁故意避开了‘捡’这个字,她稍作停顿,继续道:“你被捆在一块破布里,我还记得那个布都是深灰色的,棉布的边缘脏兮兮的,都磨毛了,放在树下。”
“一开始还以为是个破旧棉袄,走进一看,里面竟然有个小人儿,你不哭也不闹,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我,我凑近了一点儿,你咧开嘴笑了。”钱文雁也许是想着了钱璟禾小时候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很多。
“我做了个鬼脸,逗了逗你,你笑得好开心。我对地上的你说,你是不是被人丢了,你又笑了笑,眼睛水汪汪的。我俩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你抱起来了。你的脸冻得通红,鼻头也灰灰的。”
“我带你在村子里询问,从天亮问到了天黑,能看到的人都问了一遍,有人说你是被人故意丢在那儿的,说你有病,有先天性的疾病。有个老人看了看你,摇了摇头,说你的手跟藕节似的,肯定有束带综合征,肯定是家长不愿意养了给你丢这里的。”
钱文雁说着有些哽咽,想着一个来到世界上半年都没有的孩子,竟然经历了遗弃。
“我那时候也不懂,很担心你的病,立马带你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手确实跟藕节似的,只是因为营养好,胖乎着,没有其他的问题。我又带你去了警察局,村里交通不便,信息也不通,和警察摸排了很久,才确定你不是生于这个村子,你应该是被人拐来这里的。”
“正如那村里的老人说的一样,拐你的人以为你有病,不愿意负担了。”
“我辗转于村子和警察局,大约有半个来月,警察说这孩子身上没有任何个人信息,还是先送去福利院吧。我还记得那个下午,阴着天,我问你愿意去福利院,还是愿意跟我回去?你抽出了咬在嘴里的小手指,指了指我。之后,太阳就出来了。”
“可能是个巧合吧,三个多月,你能听懂个啥。”
钱文雁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钱璟禾,是你选我当你妈妈的,不是我捡的你。”
“钱璟禾,谢谢你。”
挂了电话后,钱璟禾都没有从钱文雁的话语中走出,他仿佛听了一个沉长的故事,他抽离了,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
他好像看到了被丢弃那天的天空,感受到了在树下的不能动弹的疼痛。
他想起了一直以来的那个梦。
也许,没有钱文雁那天的偶遇,他都不能活到今天,也许梦里才是他命运的真正结局。
被束缚着的小小的身体,沉入河岸,破碎的树叶伴着波光吞如腹中,顺着重力缓缓下沉,最终迎来了平静的死亡。
钱璟禾的手在颤抖,他的记忆好像和之前的噩梦联动了,他的肢体在不受控的颤抖。
黎元发现了钱璟禾的异样,他把钱璟禾搂在怀里。
钱璟禾如同一只受了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