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好。”
江有枝点头:“嗯,我会的。”
“药呢,有没有按时喝?”
“有在喝。”
“我说按时喝。”
江有枝把手缩回来:“以后按时喝。”
温锦书叹了口气:“把你送到华安府,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晚上也要早点睡,千万不能熬夜,不规律的作息是最伤身体的。”
她这时就像一个普通的为女儿操心的母亲,江有枝也笑了笑:“放心,我现在不忙课业,当然不会再熬夜了。”
温锦书也跟着莞尔道:“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好好的,平平安安地生活。”
这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华安府门口,江有枝下车,温锦书还在叮嘱她:“晚上睡觉之前,记得喝牛奶。”
“嗯嗯,知道啦。”
看着江有枝走进别墅,大厅的灯被打开,人影逐渐看不见,温锦书才收起笑容。
“夫人,现在去哪儿?”司机问道。
温锦书眸色泛冷:“开车,回江家。”
这辆车停在江家门口,宾客已经零零散散走完了,温锦书进去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佣人在打扫大厅。
温锦书的脚步没有停,她走上楼,径直往书房去。
江朔推开门看到她,愣了一下:“你——”
温锦书要找的人并不是他,她转过身,看到简澄九提着礼服正从楼上下来。
简澄九看到这一幕,神情微变。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温锦书眯眼,“给小枝道歉。”
简澄九跺了一下脚:“我没有推她……”
“你敢再说一遍!”温锦书声一扬,“江朔,这就是你教出的宝贝女儿?”
江朔听了,脸色微黑,并没有说话。
简曼看到这一幕,用手轻轻推了推简澄九的手臂:“小九,你要不还是给你姐姐道歉吧?”
“我没有推她!凭什么让我道歉?”简澄九说着,眼眶泛红,“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就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啊!”
简曼一咬牙,狠狠掐了一下她的手臂:“让你给你姐姐道歉,认个错就好了。”
“我没……”
简澄九还想说什么,只听江朔扶着墙壁,脸色不大好看:“差不多得了,这里是江家,请你出去。”
温锦书轻笑一声:“行,我出去没问题——倒是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江朔注视着她。
温锦书从司机手里拿过一卷牛皮纸包裹的文件,伸手递给江朔:“看看吧,听说你现在病得挺严重,所以记得先让医生和护工准备好了,再打开看。”
她说完,只是勾起唇角,走下楼去。
简曼却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追上来:“温小姐!——”
她被温锦书的保安拦住,只能看见女人一个纤瘦苗条的背影逐渐远去,上了门口那辆黑色的轿车,然后离开。
身后,她听到简澄九发出一声尖叫:“爸爸!”
简曼瞳孔骤缩,面如死灰。
完了,彻底完了。
-
八月份的时候,一连几天都下着绵长的小雨。
难得炎热的天气能有一丝凉爽气息,好像雨水可以浇灭地面的炎热,气温保持在二十七二十八度左右,夜间要更凉一些,江有枝要套个外衣才能出门。
她在出门之前没有忘记给美元换水和加猫粮,低下头的时候,看到客厅的展示柜上摆着一根项链。
这条银色小鹿吊坠项链,是江朔在拍卖会上给她拍下来的。
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白色灯光下,静默着。
江有枝看着这条项链,眼前的静物逐渐模糊了。
就在上个月底,江家发布了讣告,宣告外界这一任继承人离世的消息;同时,简澄九的名字也在族谱中被悄悄抹去。
温锦书平时说话的时候很温柔,但是手段毫不心慈手软,刀刀锋利,刀刀见血。
她并没有当面逞口舌之能,只是给江朔带去了一份报告——dna检测报告,对比样本是他和简澄九,基因配对完全不相同。
也就是说,这个江家所谓的二小姐,江朔捧在手心里长大,甚至将自己的公司和股份一齐奉上的这个私生女,并不是江朔的亲生女儿。
简曼当初嫁进来的筹码也在此刻崩塌。
江朔躺在病床上,除了医生和护工谁也没有见。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糊涂了大半辈子的企业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这几十年的时间,在上帝的眼中好像就是一弹指的光阴,一幕幕回忆,原来自己是别人捏在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场笑话。
他的贴身护工记得,老板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泪水从他干枯的眼皮上滑下来,一颗又一颗,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小枝,小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