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坐到诸素素对面,拊掌道:“你可算说着了!若是他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忍不住,几个大耳刮子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这一次,杜恒霜一点都没有觉得伤心难过,她只觉得气愤,难以遏止地气愤。
萧士及这样一次次任意妄为,践踏她的脸面,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看看!”杜恒霜指着穆夜来借钱的信说道,“这借钱的理由明明这样牵强附会,稍一推敲就站不住脚,他却只顾往好处想!救命之恩是要还,但是也要看怎么还!如果照他说的理由还,他是要把我们娘儿仨逼上死路吗?!”
诸素素看着杜恒霜脸上的潮红渐渐消褪,知道她是气狠了,需要跟人倾诉,发泄一番,就跟着做同仇敌忾状,一拍桌子:“臭男人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杜恒霜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对诸素素道:“你看,他居然一口答应给钱帮穆夜来把她生母姨娘的私房赎出来!他怎么不想想,穆夜来的生母关他什么事?!他这是在把自己当成人家女婿吗?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是穆家女婿,他丈母娘也只是穆侯夫人,不是一个姨娘小妾!”
乜?被杜恒霜这样一分析,刚才只是跟着瞎起哄的诸素素一下子觉得问题严重了。
是啊,萧士及这样做,可不是给人这种感觉?!
诸素素跟着大怒,抓住杜恒霜的手紧张地道:“霜儿,你没给吧?告诉我你还没有给啊!”她好怕杜恒霜就这样手一松,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哗哗出去了……
“我当然没有给。如果我就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偷偷把钱给了,明儿就能传出是萧士及他爱屋及乌,连别人家姨娘的私房都要大包大揽!在别人眼里,他得有多心爱穆夜来?简直到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地步!”
杜恒霜抚了抚胸口,觉得胸中那股闷气终于松散一些,坐了下来,再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你看这信上,还说她们母女在穆侯夫人手下很可怜。啊呸!哪个可怜人会从进门的时候一文不名到攒下五万两银子的私房?!我看穆侯夫人才可怜,忍了一个宠妾二十年,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转身就被宠妾的女儿打脸,还是让一个外男给自己姨娘撑腰,这叫不叫家学渊源?!”
看见萧士及说穆夜来和她姨娘“可怜”这句话,杜恒霜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比先前还要堵得慌。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士及居然会同情一个妾室和妾室的女儿……
果然是因为他们萧杜两家都没有小妾,而萧士及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跟庶出兄弟姐妹的矛盾,更没有庶母跟亲生母亲产生你死我活的矛盾,所以他就认识不到妾室对一个家庭安宁幸福的危害么?
这个意识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大齐,妾室是合法的存在,是因为律法完全是由男人制定的,并不是这些存在就是合理的。
作为原配正室的女人们,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她们还爱着她们的丈夫,就没人会愿意接纳这些闯入她们家庭的外来者。
难道在男人眼里,真的是只有小妾才需要真心怜惜的么?她们这些正室就是天生的恶毒和狭隘?她们的存在,真的是挡了这些苦命鸳鸯的路么?!
杜恒霜觉得,这一次,她要不拿出些手段,不仅她,就连她的孩子,以后的命运都可想而知。这样一次次地随心所欲、不顾后果地闹,造成的结果,就是她自己把刀递到别人手里,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别人一刀刀往她和她孩子身上刺。
萧士及也许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但是他居然开始觉得庶女和妾室在主母手下可怜……
这一点,是杜恒霜最最不能忍受的。
古云“防微杜渐”,她要还看不到这一点,她的脑子也跟萧士及一样了……
再说穆夜来要拉着萧士及唱大戏,她为什么要奉陪?!
诸素素也是原配正室,当然是站在杜恒霜这边的,跟着义愤填膺地道:“就是就是!哪有这么可怜的庶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出家就出家,想还俗就还俗,想追着男人跑就追着男人,居然都没有家里人嫌她丢人!别跟我说是嫡母故意捧杀她。她一个庶女,又不是庶子,捧杀她有什么意义?”
杜恒霜冷笑道:“我爹娘曾经那样疼我,但是如果我和穆夜来一样,我爹娘宁愿打断我的腿也不会让我出来丢人现眼!还敢叫自己可怜,只有萧士及这样脑子一团稻草的人才会信!”
那信上最后还说,要穆夜来过得好,他们心里才好受。
啊呸呸呸呸!!!
穆夜来过得不好,她心里才好受!
杜恒霜一时冲动,从箱笼里找出萧士及的衣裳扔到地上,用脚踩上去乱踏。
这番孩子气的举动,倒是让诸素素笑得弯了腰,捂着肚子叫肠子痛。
见诸素素笑了,杜恒霜低头,看见自己把萧士及一件宝蓝色双林绢深衣踩得皱巴巴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道:“……一时忍不住。”
诸素素收了笑,正色道:“我不是在笑你。”
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