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市灯火辉煌，大街上，车流滚滚。

街头，拉面馆。

很朴素的兰州拉面，老旧的招牌上落满了尘土，带着西疆口音的拉面师傅大声地吆喝着：

“不带香菜的拉好了，热气腾腾……谁要的？”

一些食客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只是看看小师傅那严肃的面孔，心里很快坦然，或许，是少数民族的师傅对汉语不是特别精通吧……

师傅不猥琐！没有任何歧义！

食客们都是努力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门口摆着的几张桌子，靠近角落的一张，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正在低头吃着拉面。

即使在吃饭时，头顶的圆顶帽也没有摘下来，带着一副茶色的眼镜，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哗！

对面一张椅子被人拉开，一个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坐了下来，脸颊略瘦，摘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师傅，来碗拉面，小碗即可！”

来人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好，敲了敲桌面，开口文绉绉的。带着磁性，很有特色。

“好嘞！您稍等……拉一小碗……带不带香菜？”服务员大声向着拉面师傅招呼一声，喊到一半，回头问那个光头中年人。

“可以！”

中年人只是说出两个字。

服务员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可以……似乎就是带吧？

“带香菜的拉一碗……”

果然，喊完，那个中年人没有反驳什么，这才放心的离开。旁边有一桌客人刚离开，桌面卫生需要打扫。

“明天，将会是一场硬仗。”光头中年人抽出几张餐巾纸，擦拭着油腻的桌面。

只是，那餐巾纸本身质量就不好，非常松懈。这一擦之下，不但没有让桌面变得干净，反倒是留下很多纸屑，粘在上面，显得更加恶心。

光头中年人的眉毛皱了一下。

“呦呵！这餐巾纸，有这么浪费的吗？合着是不用您掏钱是吧！那是擦嘴的，你拿来擦屁股我们也不说什么，你说你跟桌子较什么劲儿啊！”服务员身材瘦小，嘴却是很利索，正好看到光头中年人的做法，开口说了几句。

街边小店，这种尖酸刻薄的服务员很多，周围食客顶多扭头看一眼，也没人关注什么。

“对不起！我这人有洁癖，个人习惯问题，不是有意浪费。这样吧，等一会儿结账的时候，我可以多付些钱，算是稍作赔偿。”光头中年人声音低沉，脸色带着笑意，诚心地道歉。

“嗨，那倒不用。只是，咱们这街边小店，哪个不是这样啊！吃饭的地方嘛，还能没点油腻？桌子抹得跟脸一样干净……把我们累死也不行啊！我们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工资，干着苦活儿已经不容易了。客人浪费餐巾纸，老板还要怪我们没有安排好……”

瘦小服务员唠唠叨叨地说着。

光头中年人一直笑着听着，显得文静有礼。

直到拉面端上来，小伙计才去忙别的。

呼噜噜——

光头中年人对面，头戴圆帽的客人筷子挑起面条，吃得很香。

“何苦呢！干咱们这行，可以杀人，人也可杀自己。从出道起，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圆帽一边吃着拉面，一边说道。

声音不高不低，只有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们是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我却不能让兄弟们的血，白流。我堂堂枫叶，能有今天的赫赫威名，不是靠仁慈让人信服，而是靠杀出来的。我们杀别人，可以！别人杀我们，不行！否则的话，兄弟们寒心，我枫叶的荣誉，也将不再。”

光头中年人的声音，似乎略微沙哑，又似乎是带着磁性，低沉，而容易让人信服。

虽然是在说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是，面部的表情，就像是在随便闲聊一样。

这种温和的态度，非但没有减弱气势，反倒让他显得更有魅力。

“那你说，我做！”圆帽客人头也不抬，吃着拉面，说出几个简练的字。

“有消息，明天那位老人也会亲自到典礼现场。我们分析，苏家肯定会把这个看做是对他们的刺激，这回让他们变得桑心病狂。所以，他们动手的时间，肯定会是在明天。”光头中年人说道。

“他们敢跟那位撕破脸？”圆帽客人终于抬了一下头。

“撕破脸，他们应该不敢。京城的形势很微妙，能有今天的平衡不容易。苏家，不敢这么做。但是，他们也不会放任家族威信受到挑衅而不还手。所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会在典礼结束之后动手。这样，既是对某些人的敲打，也不至于彻底跟那位老人撕破脸。”

如果苏四爷在这里听到光头中年人这番话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跟他的想法，以及他的整个计划，都是那么地一致。

“狐狸，不愧是狐狸！”圆帽客人沉默了一下，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