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族生意由顾立言一手管理后，顾清鹤很少出面。

他的儿子女儿都争气，只是可惜了大儿子走得太早。

顾立言有记忆开始，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就算是到了现在，他早就忘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从小在国外长大，回国就是接受家族生意，这样的人生履历，是无数人羡慕的。

可对于顾立言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权，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了他。

包括顾家的那棵苍天大树。

“二十年前的空难，有消息了。”顾清鹤语气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顾立言黑眸中的那只怪兽突然苏醒了。

站在四合院的保镖莫名开始冒冷汗，他小心翼翼回头看去，的确，顾少的表情平静，但是他在生气。

保镖吓得急忙回过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顾清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什么？”顾立言回答问题的方式依旧简单。

顾清鹤笑了笑，他这个孙子一直都是这个脾气。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你不会找南方集团。”顾清鹤回答道。

顾立言沉默了。

“祖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做事不能太心急了。”顾清鹤提点道。“找到真相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深究。”

“我知道了。”

听见顾立言的回应，顾清鹤继续说道：“还有，人年纪大了，没事就想多和晚辈见面。你要是愿意，搬回老宅和我住几天吧。”

为了顾清鹤高兴，顾立言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回答道：“好。”

顾清鹤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顾立言很尊重自己的祖父，顾清鹤的大部分要求他都会答应。

说完工作上的事情，那就得继续聊其他问题了。

“祖父今天到城东的四合院，就是为了晒太阳吗？”顾立言又一次询问这个问题道。“祖父，车牌错了。”

听到顾立言的话，顾清鹤哈哈一笑，像是有自己的小把戏终于被看破的兴奋。

“什么时候发现的？”顾清鹤心情大好问道。

顾立言知道祖父心情大好，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一点弧度，配合地说道：“一来就发现。祖父喜欢的车牌是8结尾，可是门口那辆车是6。她早就走了吧？”

顾立言这话说得太过于直接，就连顾清鹤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一步棋。

“谁？”顾清鹤故意反问道。

顾立言不说话了。

“你一直都在关注她，我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啊。”顾清鹤收敛笑容，叹了一口气道。

顾立言还是没有着急接话，他想先听听顾清鹤还会说什么。

“你要为了自己，牺牲家族荣誉吗？”顾清鹤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分量十足。“你才能够将有过机会，但是是你放弃了。现在你要用更多的东西去换回这个机会，你舍得？”

顾立言黑眸深邃，语气坚毅道：“舍得。”

顾清鹤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小辈的事情，其实他从来不喜欢多问，也不喜欢多管。直到正面遇上顾立言，顾清鹤才发现自己哪里是不喜欢管，而是他管不了。

“我老了。”顾清鹤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顾立言回过头，那双深邃的黑眸看着满头白发的祖父，语气平静地说道：“时间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

顾清鹤安排了车送宋晗回酒店。

到了酒店楼下，司机回头看了看宋晗，善意提醒道：“宋小姐，咱们到了。”

宋晗这才是回过了神，她提起身边的包，笑着说道：“好的，谢谢你了。”

她回到房间，将包随手放到一边，卸了妆洗了一把脸，躺在床上。

她回忆起顾清鹤的话，内心是说不出的疑惑。

酒店只有她一个人，太安静了，或者说安静得过于压抑。

宋晗长出一口气，拉过被子翻身，她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她去机场送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飞机。

她记得父母答应她，回国后会给自己买很多玩具和零食，她兴奋地冲着他们挥手告别，更期待着自己的礼物。

第二天，电视上的所有新闻都在评价昨天的空难。

宋晗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永远见不到父母了。

被收养，在一个陌生家庭成长，又送别自己的养父母。在那个梦里，她仿佛又一次经历了人生苦难。

“爸爸……妈妈……”

宋晗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摸到手机，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

林嬴客。

她摁下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