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何瑾的确厚颜无耻,利用了人家勋贵子弟集体丢脸的时机,打算捞上一笔声望。但张懋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的做法,对谁都没有害处,只有好处
首先对于人来疯的朱厚照来说,训练一支军队,的确给他找了事儿做。而且又好玩儿,又能让他长本事儿。
其次对于那些勋贵子弟来说,加入太子殿下的军队,便相当于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天子,他们此番虽然校阅丢了脸,可只要知耻后勇,何愁不能日后翻身
最后就是对于贫民百姓来说,也有了一次脱颖而出的门路,且还是跟勋贵子弟们,站在同一平台的机会。
“真不知道,你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此把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儿,整合到一起,就能让所有人都得利”张懋解开了心结,仿佛又一下年轻了十岁,伸出大手忍不住要拍何瑾肩膀。
可何瑾眼疾手快,赶紧挡住后才道“叔父过誉了,事儿的确是这么个好事儿,但若想办得漂漂亮亮,也是有很多难关的。比如第一步,如何说服陛下同意,让太子殿下训练一支新军”
“这有何难眼下正是时机”
话刚说到这里,张懋就反应过来了,笑骂道“小子,你不是说服不了陛下,只是想拉着老夫一块儿去,这样才更容易一些吧”
何瑾当即就臭不要脸了,道“那就多谢叔父美意了。”
张懋一愣,随即强硬地拨开何瑾的手,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后,才觉得出了口气“嗯,你是老夫认下的侄子嘛,不用客气”
何瑾当时就快哭了,可脸上还要保持微笑“还是要谢谢叔父的”
随后,三人说干就干,由英国公张懋牵头儿,便去觐见弘治皇帝。
到了暖阁,正值弘治皇帝开午朝。何瑾眼尖,一下看到暖阁门前,有位身穿绯色官袍的老人在等候,不由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张懋一见那人,没好气地说道“哼,就是老夫提到过的那个马文升不用问,这老倌儿铁定是来向陛下打小报告了。”
何瑾顿时就斜了张懋一眼你们那些勋贵子弟不争气,还怪人家如实禀告啊真是拉不出屎、就怪地心没引力的混蛋逻辑。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可不敢说。毕竟张懋的熊掌拍下来,还是很疼的。
可何瑾不吭声了,却见张懋就急匆匆地往前面走。他赶紧一把拉住,问道“叔父,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抢在他前面,不能让他先打小报告啊”
何瑾又无语了,捂额道“叔父,你若先进去,那不是跟当贼的不打自招一样嘛。事已至此,咱就得摆正姿态,等陛下生完气再说。”
张懋眼珠儿一转,不由就叹了一口气“你小子,就是心眼儿多,说的也都对”
很快,马文升便进了暖阁。三人就在外面慢慢等着,也不让门口儿的丘聚通报,只是伸长了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感谢七月炎热,暖阁门窗大开,里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就传来了出来。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张懋的脸皮就止不住发烫。
因为里面竟传来了弘治皇帝的咆哮声,甚至还有打落东西的声响。可想而知,校阅的结果有多糟,把人家一向脾气温和的弘治大叔,都气得狂躁了。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后,弘治大叔的咆哮才渐渐趋于平静。
又等了一炷香时间,何瑾才转了下眼珠儿,对朱厚照道“太子殿下,让御厨弄一碗酸梅汤来,你给陛下端进去”
朱厚照眼珠儿也一转,就想起了张皇后那次劝诱弘治皇帝的情景,不由清脆答应道“好嘞”
待冰镇酸梅汤送来,何瑾才对丘聚使了个眼色,丘聚便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英国公张懋、锦衣卫千户何瑾求见”
进了暖阁,何瑾先是看了一眼弘治皇帝眼色,发现人家真是练出来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
只不过,御案旁那盏打碎了的琉璃盏,以及其他人那副凝肃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愤怒。
“微臣叩见陛下”三人齐声开口。
却不料,何瑾还未想好什么马屁的时候,便听朱厚照随即道“父皇勤勉政务,呕心沥血,真乃一代圣君。儿臣每每想及父皇如此辛劳,真是惭愧不已”
“只恨儿臣往常孟浪不懂事儿,不能为父皇分担分毫,真是愧为人子。儿臣别的做不到,今日特意拿来了一碗酸梅汤,还请父皇消暑解渴”
这一下子,何瑾的眼珠儿都瞪出来了太不要脸了你,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而弘治皇帝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这会儿也忍不住抽抽儿起来早朝的时候,宁夏的军报送来,小王子汇合火筛等部,大举侵扰边关,百姓死伤无算,损失惨重。
午朝的时候,马文升又汇报了校阅结果,更是气得他忍不住大发雷霆如此边关稠瑭、国无良才,他可谓心忧如焚、焦头烂额。
可想不到朱厚照此时来了这么一出儿,那肉麻的语气腔调儿,简直跟何瑾一模一样,顿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