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望顿了顿步子,好似没听见一样,仍旧抬起脚出了门。
宋慧娟无力的软了身子,对她而言这么重要的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忽视自己,连话儿听也不听。
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陈家的生育机器罢了,哪儿有什么地方能轮得到她说话?
不过才这一回罢了,等那人晚上下了工,不怕他能逃哪儿去。
陈庚望出了西屋,随意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转头瞥见西屋那半掩着的门,无奈的闭上了眼。
这妇人又不知道从哪些个妇人那儿听来的法子,竟然想以离婚来挟制自己!
前脚才有了孩子,后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出了新法子,还真难为她!
从她嫁过来,家里就没消停几个月,成天扎在妇人堆儿里传闲话,传了别人的闲话,自己家又如何能幸免。
长此以往,一来二去的,这么折腾下去非得闹出事不可。
自己说了她两回,原以为好容易安生下来了,这才过上几天的清闲日子,主意又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跟她一般见识,一个妇人家家的,谁知道成天地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
——
宋慧娟不知道陈庚望的心思,现下她正想着怎么才能让他同意离婚呢。
以她的了解,陈庚望不会轻易答应,甚至很有可能再次发生一回刚刚那样的事,话都没说完就被他直接忽略了。
她没什么把握,毕竟这会儿跟那新时代不一样,谁要是离了婚,十里八村的人都能知道,脊梁骨都能被人戳破,更别说最爱面子的陈庚望了。
可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尽力试上一试。
这边的陈庚望怎么也坐不下,转身出了门,径直走进厨房。
“去北地叫爹回来吧,我烧,”陈庚望朝着陈如英摆摆手,坐下捡起树枝往灶火里塞。
陈如英起了身出了门,随即小跑着去了北地。
“咋了?”张氏盖上锅盖,看着面上毫无喜意的大儿子。
“没啥,”陈庚望折断手里的木材往后面摞在一起堆儿,“谁送慧娟回来的?”
“庚强媳妇儿,”张氏没有忽视大儿子的异常,但并没有挑明,“回头等这孩子生下来了,得给人家送点鸡蛋哩。”
陈庚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饭都盛出来,老陈头和陈庚良陈庚兴也都回来了。
老陈头洗过手,拉着凳子往院子里一坐,笑着问道:“他娘,老大家里呢?”
陈如英从西屋噔噔的跑出来,“嘘——,大嫂睡着了,爹你这么大声该吓着小侄子了。”
张氏听到脸色变了变,可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老大家里的有点不一样了,平日里虽然话说可干起活来也勤快的很,许是身子还不舒坦吧。
老陈头笑了笑,“好,爹下回记住了。”
玩笑两句,老陈头拿出半瓶去年十月老大结婚时买的二锅头,涮涮杯子倒了一盅,“哎,没想到这么快我也要抱孙子了,”说罢给老大倒了一盅,“不错,你也喝一杯。”
陈庚望也不犹豫,拿起来痛快干了。
老二陈庚良也笑着倒了一盅,“恭喜大哥!”
陈庚望点点头,几个大男人也相继拾筷吃饭了。
张氏带着陈如英坐在厨房吃饭,锅里还有热水给老大媳妇温着饭,凉的也不快。
可能是在空中飘荡太久了,忘记了睡觉的滋味,宋慧娟再睡醒已经是一点多了。
屋里也没个人影,宋慧娟下了床,穿着小袄走出了西屋。
按她的了解,平日里陈庚望都应该是躺在床上午睡的,今儿倒没叫醒自己。
“大嫂,你醒了,”蹲在树下的陈如英放下手里的石子跑过去。
“见你大哥了吗?”
“大哥在二哥三哥那屋,”说着伸手指过去。
“吃过晌午饭了吧?”宋慧娟知道那人的去处,也不再多问。
“吃了吃了,”说着拉过宋慧娟的手往厨房走去,“给你留饭了,锅里热着呢。”
宋慧娟掀开锅盖,一股子白气扑面而来,双手沾沾凉水趁机把碗端出来。
一个玉米团团,小半碗野菜。
宋慧娟看着时隔四十多年再次见到的玉米团子,心里觉得好笑。
就这样的粮食到那二十七世纪也成了啥健康粗粮,也是一群没吃过苦的孩子。
“饿不饿?大嫂给你吃,”宋慧娟把碗推到陈如英面前。
“不饿不饿,”陈如英连忙摆摆手,“大嫂吃。”
宋慧娟看到了她咽口水的动作,没再说什么,自己吃几口偶尔夹一筷子往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