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里多少带着点儿调侃装睡的意思,但林育舒自然不会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出来。
相比之下,睡醒后的样子属于私人的一面,林育舒不想被邵光杰看到,随口敷衍了一句“最近工作有点累”,便拿上洗漱包来到了卫生间里。
早上的时间,两人相安无事。
邵光杰借了一辆朋友的玛莎拉蒂c20敞篷跑车,带着林育舒四处兜风。虽然路上路过了永星汽车的经销商,但他也没有象征性地进去看一眼,一副完全把工作抛在了脑后的模样。
转来转去,临近中午时分,两人又返回了滨海湾。
秘书订了一家鱼尾狮旁的米其林餐厅,露天的座位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滨海湾的美景。
到了这时候,新加坡之行已经过了一大半,林育舒吃着餐盘里的精致甜点,正想着邵光杰会什么时候找他说正事时,就听邵光杰突然开口道:“这周一你去找了老爷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如林育舒预想中的一般,此次邵光杰带他来新加坡,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嗯。”他不疾不徐地感受着口中的焦糖甜味,佯装不知道地问,“怎么了吗?”
“我听说,”邵光杰目光炯炯地看着林育舒,“这次聊得有点久。”
林育舒每周一下午都会去看望邵老爷子邵振邦。
有些时候是去汇报工作,有些时候是去陪老爷子聊天,总之这邵家人都知道的事。
早在一年前,邵振邦被查出罹患肺癌晚期,医生预言他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消息被透露出去后,永星集团的股价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暴跌。
家族成员们都开始考虑邵振邦的身后事,偏偏那时候,林育舒的老师突发中风,暗中想要争夺遗产的人们顿时乱了阵脚,也不知该不该出手,又该如何出手。
也是那个时候,林育舒扛住压力,熬了两个通宵研究邵振邦的病情,最后大手一挥,斥巨资投资了瑞士的一家药企,给邵振邦拿到了未上市新药的使用资格。
到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邵振邦的病情还算稳定,虽然谁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但多活一天是一天。
至于林育舒,自那之后便替代在家休养的老师,成了邵振邦身边的亲信。
有些时候,就连邵光杰的父亲都要通过林育舒来打探老爷子的意思,也难怪邵光杰会专门投其所好,放下身段来笼络他。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错过排位赛,或许林育舒更能看到他的诚意。
所以,尽管林育舒只是一个外人,但邵家的老板们对他都很客气。
哪怕是不参与公司经营的纨绔子弟,在普通员工面前颐指气使,在林育舒面前也会老老实实。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跟老爷子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邵光杰让林育舒陪他去赌场消遣,面对这个不合理要求,林育舒敢直接拒绝,无非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底气。
至于邵光杰对他性向的试探始终保持克制,当然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没有吧。”林育舒放下金属勺,拿起餐巾纸,擦了擦粘在嘴唇上的焦糖,“只是随便聊了一会儿。”
“跟这场收购有关?”邵光杰拿起餐刀,又任它落下,如此反复数次,可见他也是心里没底。
想想也是,毕竟这场收购是邵光杰担任ceo以来,难得做出的重大决定,他会如此在乎老爷子的态度也很正常。
“你想知道什么?”林育舒索性后仰靠到椅背上,不再跟邵光杰兜圈子。
“我比较好奇,”邵光杰直直地看着林育舒,这次他稳稳拿住餐刀,没有再让刀落下,“老爷子对宋启铭是什么看法?”
狐假虎威
时间回到阳光明媚的周一下午。
林育舒将车停在静心山庄门口的停车场,接着换乘游览接驳车,来到了丛林环绕的山庄主宅。
占地十几亩的静心山庄建在半山坡上,曲径通幽,景色怡人。主宅前有一片开阔的草坪,从这里往山下望去,不仅能将城市面貌尽收眼底,还能眺望远处停满船只的港口。
林育舒接过佣人手中的轮椅,推着邵振邦继续往前走,兴许是感受到步伐的不同,邵振邦没有回头,看着山下的风景道:“来了。”
缓缓飘来的声音苍老又虚弱,不似前些年那样铿锵有力。到底是身患绝症的老人,曾经的锐气都被岁月和病痛消磨无几。
“来了,老爷子。”林育舒在适当的位置停下脚步,这里的视野已经足够好,再往前走,山风便有些大了。
“前两天我看了一部自传电影。”邵振邦说话的语速很慢,“我也打算出一本自传,你找个文笔不错的人过来,我一边口述,一边给我整理。等整理好后,让和旭给我拍成电影。”
现在邵振邦已经很少管公司的具体事务,他交代林育舒办的事,大多都像是遗愿清单。
林育舒的心里很快有了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