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桐听她一口一个“檀郎”地叫着,心里已是窝火无比,如今又出言讽刺自己,恼怒更甚:“我穿什么衣裳,也要只会你沈四娘吗?”
“县主说什么呢,四娘怎么听不太懂了。”沈仲容含笑道,“我们不过是在说南北两地女郎衣饰服制的差别罢了。”遂笑问四周同来的好友,“诸君说,是不是?”
“四娘所言甚是。”其余人附和。
元梓桐气得发抖。
秋姜分开几人,上前笑道:“南北两地,服饰确有差别。但是昔年永嘉之乱后,北地士族衣冠南渡,侨居南地,此后江东士族便以其为楷模,习其书法诗赋,连衣冠服饰也争相效仿。如今却来笑话北地服饰?”
此言一出,众人都向她望来。
更有一个年岁与她相仿的小郎君争先道:“这位阿姊说的极是。不知阿姊郡望何处?从前不得见。”
秋姜斜扇欠身:“不才,在下陈郡谢三娘,见过诸君。”
“难道就是及笄那日得王公赐字的谢三娘‘谢凤容’?”有人惊叹道。
方才开口的小郎君惊喜道:“原来是凤容阿姊。”
这小郎君年幼,见她貌美,衣衫又极为名贵出众,身份非凡,心中倾慕,不由直言道:“从前我在江东,只知我们沈氏有二容,今日得见阿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是坐井观天了。”说得沈约容、沈仲容脸色微变。
孙桃气恼方才沈仲容的针对,得知他也出身沈氏一族,立时白了他一眼:“谁人是你阿姊?我家娘子表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众人善意而笑。
沈小郎君面色讪讪的,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但仍是从一旁偷偷打量她。孙桃瞪他,他脸上又是一红。
沈仲容下不来台,面色紫涨,已是极为难看。沈约容上前执了她的手,对秋姜道:“舍妹年幼不更事,望三娘子见谅。”
秋姜笑道:“二位远来是客,三娘与县主当一尽地主之谊。今日诸君来自四海,惠然之顾,三娘与有荣焉,也想听听各地的奇闻佚事,但若是太过“坦率直言”,倒叫三娘误会几位的祖地也是这样的习气呢?”
沈约容面色一僵,略有不豫,忙侧头掩去:“妹妹说笑了。”
秋姜笑而不语,转身与彭城县主说笑。
夜宴众宾
036夜宴众宾
秋姜胃口不好,午膳吃了些鱼乍,不料更加难受,便早早退了席。青鸾陪她到院里走了走,见她仍是脸色发白,担忧道:“不若回房歇息?”
秋姜摇头:“也不知道这是兴的什么风,好好的厢房,都熏地像佛寺似的,那一股股的檀香味浓得我闻了便作呕。”
“春雨绵绵,殿内潮湿,熏些檀香可以驱寒干燥。”
秋姜心里道:和公共厕所有的一拼!
身后的十字路上传来脚步声,秋姜应声回头,是个身着杏绡单色裙、挽着双丫髻的婢子,手中端着一个鎏金嵌宝盘,到了近前,对她略一欠身:“小婢翟姜女,见过女郎。”
“是何人遣你来的?”秋姜见她衣着不凡,不似寻常的婢女,客气道,“不用多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翟姜女容颜娇俏,望着她笑,神色也不躲闪,像是在打量:“小婢是永安公的贴身婢女。方才邸下见娘子吃的不多,想必菜式不合口味,又怕娘子饿着,便差了膳房做了些凉糕送来。”她抬手揭开盘子,里面是六块揉成玫瑰花形状的淡粉色凉糕,也摆成了花瓣的形状。
秋姜挥手让锦书收下:“代我谢过邸下。”
翟姜女应声退去。
待她走远了,孙桃才啐了声:“什么婢子?穿得比那些朱门大户庶出的小娘子还要花哨,你们瞧她头上的那支四蝶金步摇,用的可是分量十足的纯金。还有这一身衣裳,虽然是素色,衣料用的却是上好的素蝉绡。既是下人,和娘子说话也不恭敬些?忒不老实。”
秋姜好笑道:“我都没恼,你气什么?”
孙桃讨好道:“我这是替娘子气。”
秋姜哂笑道:“她行的礼虽虽不太正式,倒也算周正,怎么就不恭不敬不老实了?”
孙桃犹自恼怒,撅起嘴儿哼了声,搀着她的手往一旁的莲花池去了,嘴里又道:“她是行了礼,但眼睛可直勾勾盯着娘子看呢,像是打量着什么。”
锦书此刻道:“阿桃说的有理,奴婢也看她不像一般的婢子。”
秋姜笑道:“管她是婢子还是别的,和我有什么干系?”想起那送来的凉糕,让青鸾执了一块给她,尝了尝,虽然爽口,但有些甜腻,吃了两口又放下了。
青鸾皱起眉:“娘子再吃些。午膳也就只进了一点,这样挨到晚上,铁定要饿的。”
秋姜摇头:“不了,委实不好吃。”
青鸾笑道:“原来不是吃不下,是嘴巴挑呢。那娘子且说说,想吃些什么?但凡奴婢能做的,都端来给娘子。”
秋姜凝眉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心道:可以做些现代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