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道声音,她便从秋千上站起身来,定定地朝一个地方,说,“为了见周先生。”
“既无武学根基,么便是为这楼内藏名画,珍奇异宝?”
道声音缥缈沧桑。
戚寸心『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没学过武,没念过多少,我为先生的独门武学,为楼内的藏名画,奇珍异宝。”
“我持紫垣玉符来,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它在我手里,我来,他们会取我命,我来,他们还是会放过我。”
“姑娘何惧?的夫君是天潢贵胄,太子之尊。”道声音又落在她耳畔。
戚寸心浑身冷厉害,她的鼻音渐重了些,牙齿有些细微地打颤,“若我没有玉符,我还有夫君。”
手指触碰到腕骨上的银珠铃铛,隔一条紫垣河的距离,它已经会响了,“可我有玉符,它是令一些人以刀剑向我的祸根,却是我的机会。”
“我会下棋,懂论道,我什么没有,什么会,所以我想来问一问先生,我可可以做先生您的学生,请您教我读明理,知天下事。”
小姑娘虽已冻声音发颤,却字字坦诚。
或许是未曾料到她会这么说,道声音显『露』几分兴致:“看脚下。”
戚寸心闻声,下意识地低眼,便见自己原来脚踩一幅浮雕鎏金的画卷,却零碎地分作金属硬块,混『乱』地组合起一副畸形的轮廓。
“拼好它。”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错一步,就会重新落入底下的鳄鱼潭里。”
道声音添了几分笑意。
戚寸心想起只鳞甲坚硬,牙齿森白锋利的鳄鱼,她仍旧怕厉害,脸『色』有些发白,许这回掉下去,它好饿了呢?
“后悔了?”
道声音慢悠悠的。
“后悔。”
她几乎是毫犹豫。
“我会努力拼好它的,先生。”
戚寸心仰面喊了一声,连忙蹲下去,伸手慢慢移嵌在鎏金池里的黄铜块。
紫垣河畔,高檐之上已暗藏诸多身影。
“陛下,来的江湖人士少。”禁军统领裘鹏立在谢敏朝身后,低声道。
“他们若只是好好待,就必管。”
谢敏朝一扯渔线便是一条鱼上钩,或见有只小黑猫跑过来伸出爪子抓了两下鱼,他挑了一下眉,伸手要去将猫捞过来。
可紫棠衣袖一晃,只猫便已被一只手拎后脖颈儿提了起来,随即小猫顺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肩,乖乖地趴了。
“儿子,的猫?”谢敏朝一手撑案几,颇有兴致地问了声。
“我娘子的。”
谢缈嗓音冷淡。
“怎么我『摸』一下行?”谢敏朝啧了一声。
“行。”
谢缈拒绝干脆。
见他如此态度,谢敏朝竟生气,他面上甚至还带笑,瞧谢缈垂眼在看腕上的铃铛,手指还偶尔拨弄一下,谢敏朝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汤,“看铃铛做什么?”
“等我娘子。”
谢缈张明净的面庞『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睛却是沉静的,“等她的虫子死了,我就去对面找她。”
谢敏朝闻声一顿,迅速伸手去掀开他的衣袖,只见手臂上包裹的白『色』细布已经渗出鲜血,更有血『液』顺他的手臂流淌至腕骨。
“果然对她的蛊虫做了手脚。”
谢敏朝抬首,对上少双神情寡淡的眸子,他的语气泄『露』几分惊异。
谢詹泽时,瞧见谢敏朝掀开谢缈的衣袖,『露』出他手臂上那一截浸满鲜血的白『色』细布,又听得谢敏朝那一句话,他亦满面惊诧。
“繁青,周靖丰不会让她死在里面。”
谢敏朝面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盯坐在旁边的这个小儿子,发觉自己一时竟有看不懂他。
少年肩头趴的小黑猫蹭蹭他的脖颈,他也分毫没有反应,只径自整理自己的衣袖。
谢敏朝茶碗放在案上,“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喂血给她那只蛊虫?”
少年垂睛,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
昨夜雨声烦『乱』,他半睡半醒被细碎的铃铛声吵醒,坐身时,身侧的姑娘还在熟睡,只不知梦见什么,眉头皱的。
他忽然想夕阳日暮,朱红宫巷里,他背她走,而她趴在他肩头说她的害怕。
她耷拉脑袋蔫蔫地说:“我一点儿也不好。”
他坐在床上盯她看会儿,动作极轻地解开她的铃铛,放出那只蛊虫之前,他割破自己的手臂。
“缈缈,也不知道周先生什么时候回,他要回,我应该就要去闯九重楼,也不知道他会怎么考我,会不会吓人啊?”
今晨,小姑娘上一刻还在骂他骗人精,下一刻又在惴惴不安。
“你在里面要害怕,就捏紧这颗铃铛。”少年满倦怠,手指碰一下她腕上的那颗铃铛。
“那么远的距离,它又不会响。”她说。
“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