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一片一片从空中落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黑夜中纷纷扬扬的白色,彻底把灰黑的天晕染得模糊。
地面已经完全湿了,踩上去有些滑,烫着路灯映下的金花。两个人从东门进来后并肩走着,雪花就这样落到他们的头发上和衣服上,晶莹的一朵,随后缓缓融化,成为衣摆上暗色的一两点水痕。
苏迢迢在冬天会习惯性地把手放到口袋里,一方面是怕冷,一方面是这样显得很高冷,可以对谁都爱答不理。
直到她注意到陆礼的手。
他似乎没有把手藏起来的习惯,垂在腿边的掌心随着脚步小幅度地晃动,很勾人。
他们今天在那间漆黑的小房间里牵过好几次手,虽然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并不是刻意为之,但她毕竟没有失忆,眼下光是看到他的手,那些触感就跟着浮现。
他的手确实很好牵,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可以刚刚好拢住她的掌心,又因为恰到好处的清瘦,并不会给人压力,也不会让人觉得失当。
总之一切都刚刚好,就像是完全按照她的性取向倒模出来的一个人,从脸到身材,再到声音和给人的感觉,都恰当地踩在最容易让人动心的点上。
苏迢迢甚至在这一刻忍不住审视起自己,意识到她今晚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怕,只是原始的雌性荷尔蒙作祟,在引诱她靠近捕猎;只是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机会,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去触碰,并且事后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但是这种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以至于在这样落雪的季节中,在外力消失、人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自然浮现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让人感觉到空虚。
于是苏迢迢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她在雪中细弱风声的掩盖下,一点一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然后就这样,学着他的样子,让手在冷风中一下一下晃荡着,冻得指节发红。
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再牵上手,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摆动着的两只手在心上一下一下地挠着,再怎么心痒也无济于事。
只好用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下学期是不是要在校外租房住了?”
“嗯,下学期课表的课会少一些,可以在校外找一份实习。”风变大了一些,陆礼微微眯起眸子。
“那你找好实习了吗?还有房子。”苏迢迢又问。
“好一些的事务所都在朝阳区,但那儿房租太贵了,我打算找学校附近靠近地铁口的房子,这样也能兼顾学校的事。”陆礼说着,一边放缓脚步。
已经快走到她的宿舍楼门前,苏迢迢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那下个学期我们健身完,你是不是就不能送我回寝室了?”
反正今天已经无可救药了,她有点失去理智,索性问出来好了。
陆礼听到这句,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她两秒,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失笑道:“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苏迢迢“哦”了声,眼睫细密地眨了眨。
雪已经下得很大,簌簌地染白地面。他的头发上也落了不少,夹杂在柔软的黑发间,把他的五官衬得清隽,朗月般的眸和淡色的唇,漂亮得惊人。
苏迢迢很难不被这样的美色所诱惑,收回视线,无意识地用马丁靴的鞋头蹭着湿滑的路面,一边问他:“你明天要去图书馆复习吗?”
“要去的。”陆礼应得很快。
“那你,”苏迢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但她平时最习惯的是拒绝,实在太不擅长邀请了,中途还是不可避免地顿了一下,又匆匆接上,“……要不要跟我一起?”
“好啊。”陆礼依旧应得很快,眼底的笑意也变得明朗。
于是苏迢迢飞快嘱咐他:“那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咖啡店等你,顺便请你吃早餐。”
话一说完就打算原地消失,好在临走前又想起来那句惯例:“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陆礼开口回复,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台阶,一头钻进寝室楼里。
迢迢有礼 坚贞战友情
苏迢迢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 但六点不到就醒了。
醒来之后拨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叹了口气,翻身躺回床上, 朦朦胧胧地盯着床帘上的图案, 思绪乱糟糟的,还残留着并不明晰的梦境。
她睡觉的时候怕光,床帘是深黑加厚款, 开学安上之后被寝室几个人戏称像口棺材。加上这个点离深冬的日出还远,床被拢在一片寂寂的昏暗中, 能隐约听见隔壁床铺上传来的绵长呼吸声。
但帘子上稀稀落落地点着一些星空图案,在暗色中一明一灭,苏迢迢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它很像昨晚下的雪。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昨天晚上的一连串记忆也跟着浮现。她不由抬手扶额,懊恼地闭了闭眼。
现在清醒之后回想起来, 她忍不住怀疑他们昨晚吃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