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动了,或者说,她失控了。
挥落桌子上所有的物体,打烂一旁的玻璃茶几,一脚踹翻垃圾桶,在遍地狼藉里,她举起一把木凳,与她的老师对视着。
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的双目赤红,眼睛里是疯狂,是暴戾,是绝望。
一滴眼泪,就从那样的一双眼里缓缓地滴了下来。
宛若灵魂最后的哀鸣。
“砰!”凳子在老师的尖叫声中砸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好!过!”
温潞宁拍了一下手,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韩萍抱着头依然趴在空荡荡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池迟第一时间被在一边看他们拍摄的温潞宁的小姨拖走了,她的手上被刚刚崩起来的玻璃渣划了两道口。
一边给池迟包扎,陆老师一边叹气,这个内心柔软的女性在第一遍和池迟无道具对戏的时候就开始感情澎湃,在试戏的时候,两句台词都没说完她就被池迟绝望的眼神弄得崩溃大哭。
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师,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老师任由自己的学生露出那样绝望的眼神。职业道德和良心直接导致了她从情绪上抵制这部戏,毕竟是自己一点演戏经验都没有的小姨子,温新平不能强逼对方,这才又找了外援。
可怜的“外援”韩萍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她趴在那里,谁叫都不肯起来。
“别动……让我缓缓……”
“起来了,还得把垃圾都扫了,快起来。”金大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让池迟个小丫头片子给我弄得脚软了。”
韩萍兴冲冲地来,失魂落魄地走,走之前抱着池迟跟她说:“好好演,今天我也是过了一把大瘾了……”
池迟依旧笑容甜甜,看得韩萍恍惚觉得刚刚跟自己对戏的是另外一个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电影一天一天地拍,在池迟看起来颇为专业的舞步里,在池迟和温潞宁的表弟他们一边当起了朋友一边演打戏的嬉闹里,在杭城越来越高的温度里,在湖边差点把摄像机掉进水的惊惶里,在道旁有无数大妈愿意客串出演的苦笑里,在校园里学生们们问题不断的聒噪里,在女孩儿永远稳定又充满感染力的表演里,他们的进度越来越喜人,温新平的脚步都嘚瑟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温潞宁剧本的结局,拍完结局,就能结束他们为期五个周的全部拍摄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潞宁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不知道结局该怎么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池迟。
就像过去他提出的一次又一次的难题那样坦然。
“哦。”吃着虾仁鲜肉的小馄饨,池迟应了一声。
那天下午拍完结局前的最后一场戏,她背起自己的书包。
“我要走了。”
年轻的男人嘴唇轻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和池迟一贯的表现不一样,为了这个电影她可以耗尽心力费劲心思,为什么这次她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走了?
“我是一个演员,想要拍一个好剧本是我自己的目标,现在已经达成了。如何出一个完整的故事,那是编剧的问题,如果出一个好看的电影,那是导演的问题……总之,剩下的都是你的问题了,剧本搞定了再来找我。”
女孩儿脚步轻快地离开,就像她决定接拍的时候一样的轻率又迅速。
温新平愣了一下,拿起车钥匙追了出去。
“池迟,我送你,外面下雨呢。”
温潞宁隔着雨帘看着池迟毫不留恋地坐车走人。
他又想起了林秋,也依然看着远去的池迟。
好啊
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即使是身在江浙沪包邮区,明明在天气预报的时候也被归类于“东部沿海”地带,事实上,影视城这里很难感受到什么“海洋气候影响”。
热,就是白花花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热。
打着阳伞喝着冷饮的游客们觉得还能够接受,那些在摄影棚和场景拍摄地的演员们要穿着戏服再被灯光照着映着,日子就越发辛苦了起来。
与之相对的,是如意餐馆百合绿豆水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池迟骑着她刚买的二手电动车,每天都要给三四个剧组送去成桶的百合绿豆水。
宋玉冰跟她说过,现在的群演们在演员工会那里干等角色的都是落了下乘,网上有很多的剧组信息,要什么样的群演至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招人了,性别年纪外貌体征的要求一应俱全,写份简历配上照片投过去十分方便。
简历,池迟已经写好了,照片一直没搞,宋玉冰嘱咐过她,照片最好是剧照或者硬照,这样看起来亮眼一些。
拍过的两部戏剧照她手头上都没有,也懒得去照硬照,从杭城回来之后,她做什么都懒懒的,也不太想去接戏。
韩萍说她这是演戏的时候用劲儿用大发了,不拍戏休息几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