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守着的丫鬟们听到叫声,立刻推门而入,如往常一般,伺候两人穿衣、束发、上妆等。
翠珠绝口不提昨晚睡次间的事,只高兴地道:“大爷晚上没叫人,早上看起来气色不错,应当是没有不舒服?这可真是太好了!”
又说:“大爷从前病一回,总要折腾上几日,这回竟没有,可见是奶奶照顾得好。”
旁边有个小丫鬟笑着说道:“要我说,奶奶是大爷的福星呢,有了奶奶,大爷的身体就好了不少,说不定很快就要好起来啦!”
吉祥话儿人人爱听,贺文璋此刻也忍不住脸上带了笑,一边张着手臂由人为他穿衣,一边心中憧憬起来,他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吗?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他仍旧忍不住想道,如果他真的好起来了呢?
如果他能够活许多年呢?那他,他跟她,岂不是……胸腔里一颗平稳跳动的心,蓦地咚咚咚剧烈跳动起来,贺文璋几乎要被震破了耳膜,又怕被人听到,看穿他的痴心妄想,努力绷着脸,不让情绪外泄。
然而他自以为绷着脸,其实人人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吉祥话儿愈发多了起来。
“咱们奶奶是天生福星。”
“大爷遇到奶奶便好了起来,可见是天生一对。”
“咱们大爷读书好,等到身体好起来,谁也掩不住大爷的光彩,奶奶就跟着享福吧。”
贺文璋听到这一句,理智终于回来了,板起脸喝斥:“多话!”
他现在还没好。待他真的好起来的时候,至少,常大夫说他会好起来的时候,再说那些话罢。
紧张之际,他余光往于寒舟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想道,事情未成,不能挂在嘴边说,免得给她希望,最终又令她失望。
“以后谁再胡说,不轻饶她!”他严肃地道。
丫鬟们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使他忽然严厉起来了,忙住了嘴,只恭维于寒舟去了:“奶奶今日戴哪根钗?”
“这对耳坠儿正配奶奶今日的衣裳呢。”
贺文璋对这些是不讨厌的,甚至很高兴看到丫鬟们对她尽心。
等于寒舟打扮完毕,两人便坐在桌边,准备吃早饭。
贺文璋昨晚睡得好,此刻心情更是美好,看到清淡寡味的早饭也不觉得讨厌,还很有食欲。
早饭快用完的时候,常大夫来了。他昨晚一直没睡沉,只等着这位发作起来,下人唤他过来诊治。没成想,竟是一夜安稳。
他都安稳一晚了,也不差这点时候,于是常大夫吃过早饭才过来的。
等贺文璋也用完饭,便叫过他坐到一边:“手伸出来。”
他给贺文璋切了切脉,略有些意外,当然是高兴的那种意外:“不错,你长进了。”
知道宣泄情绪,不把郁闷的情绪憋在心里了,这很好。
他又哪里知道,贺文璋并不是自己主动宣泄情绪。但是贺文璋也不会跟他解释,垂下眼睛,只说道:“是常大夫的药开得好,我吃了药,就睡下了。”
常大夫听了,摸了摸长须,笑眯眯地道:“继续保持。”
因他没什么状况,常大夫收了手,就起身回去了。
没多会儿,侯夫人也来了。
她最关心大儿子的身体,何况他现在病着,推开一切待打理的事情,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给母亲请安。”于寒舟和贺文璋同时行礼。
侯夫人看着整整齐齐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尤其儿子的气色极好,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别提多欣慰了!
“快别多礼。”她笑得和善极了,“坐下说话。”
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侯夫人,因见大儿子和大儿媳相处得不错,一时竟忍不住,不想走了。
“早上几时起的?”
“早饭用了多少?”
“昨晚睡得怎样?”
侯夫人细细问着大儿子和大儿媳的日常,问过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于寒舟,满面慈爱地道:“璋儿身子不好,吵着你了吧?一会儿叫丫鬟服侍着他,你去睡一会儿,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于寒舟听了,立即道:“是,多谢母亲疼爱。”
贺文璋却心里一惊,他怎么把这个忘了?昨天她就没睡好,他还拉着她下棋。
“还是母亲细心。”他面带惭色,“不然我便忽视了此事,又要拉着她下棋了。”
侯夫人笑吟吟的,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大儿媳,心里很是宽慰。
儿媳没有恃宠生娇,本分和善,侯夫人对此满意极了。不枉她当初下了那么重的聘礼,又几乎是舍去了脸皮,跟安夫人求娶。
“好了,你们歇着吧。”侯夫人又坐了会儿,便起身走了。
于寒舟和贺文璋送她到院子门口。
两人同进同出,步调一致,落在侯夫人眼里,更为满意了。
她道:“过几日,是长公主的寿辰,到时颜儿同我一起去给长公主殿下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