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过去,她现下再见,还是会被惊到。
他的五官并不精致完美,甚至于有些寡淡,可是凑在一起,便有了一种山水墨画一般的淡雅清隽。
自幼清修,更多了几分不近人世的仙气,平日握剑时似如寒剑出鞘,让人不敢近身,如今穿上红衫,收起锋芒,便如谪仙落凡,好似哪家贵公子出游,倒越发引人亲近。
昆虚子一直在和谢长寂嘱咐什么,谢长寂频频点头,十分耐心。
花向晚目光凝在他身上,谢长寂似乎感知,遥遥抬眼,两人目光一碰,花向晚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挪开眼去,看向旁边。
就这么一看一躲,她竟有种做错事的心虚。
昆虚子一路送着谢长寂上了灵舟,到了房门前,还在唠叨。
“这一百弟子里面岁文和长生最怕黑,你领他们到黑的地方要注意把他们两放中间。还有你自己,我给你备了三百颗清心丸,九百粒复元丹,东西都在包里,你不要嫌麻烦,该吃药得吃。”
“你的衣服我备了一百套,什么颜色都有,你到了合欢宫,不用天天穿道袍,记得穿些好看的。”
“还有……”
“咳咳。”
花向晚见昆虚子说个没完,她忍不住咳嗽出声,昆虚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她把手搭在窗户边,笑着提醒门外昆虚子:“昆长老,您再送送,清衡上君怕就要要等到飞升历劫了。”
昆虚子得话,犹豫着看了一眼谢长寂,谢长寂垂眸站在原地,没有半点不满。
可昆虚子也知道行程耽误不得,他想了想,走到花向晚面前,行了礼。
这把花向晚吓坏了,赶紧去扶昆虚子:“昆长老,有话好说。”
“花少主,”昆虚子由她扶着起身,叹了口气,满脸恳求,“我们家长寂一心修道,许多俗事都不知怎么打理,到了合欢宫,劳烦您多照顾担待。”
“明白明白。”
花向晚握着昆虚子的手,赶紧点头。
哪个宗门的最强者是要管理俗物的?
她知道昆虚子不放心,认真承诺:“你放心吧,我既然带着他去了西境,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还有那一百弟子……”
“您也放心,”花向晚郑重承诺,“我就借用一年,一年后,一定完好无损给您送回来。当然,要是有任何意外,我一定把仇人给您记下。”
听到这话,昆虚子脸色变了变。
他似是有些想要反悔,但一看想到那些金丹弟子眼中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点头:“那就拜托少主了。长寂,”昆虚子说着,转头握住谢长寂的手,迟疑许久,才终于开口,“护好宗内弟子,我走了。”
说完,昆虚子甩开他的手,竟是转头就离开去。
谢长寂见昆虚子离开,转身吩咐门外站着的江忆然:“走吧。”
“是。”
江忆然应声,赶紧下去做事。
花向晚听到声音,这才意识到此次江忆然竟然也跟来了。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转头看谢长寂:“沈修文来了吗?”
谢长寂动作一顿,片刻后,他淡道:“他不来。”
花向晚点点头,想起来沈修文是受了伤。
不然按理来说,江忆然是第六峰嫡传弟子,年纪又小,这种操办杂事的位置,该做惯了的沈修文来才对。
她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关心:“他伤势还好吧?”
“嗯。”谢长寂点头,“挺好的。”
花向晚放下心来,就听谢长寂强调:“他就不想来。”
花向晚一愣,她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然而谢长寂没多解释,走到旁边蒲团上,掀了衣摆坐上去,便开始打坐。
这时灵舟启动起来,花向晚看着灵舟腾云驾雾上天,撑着下巴看着外面景色,但外面景色也无甚好看,想了想,便干脆也跟着入定。
她没有金丹,入定纯粹只是锻炼神识,这些年她都是这样度过。
谢长寂似乎察觉她的动作,他轻轻睁眼,想了片刻后,他平稳开口:“花向晚。”
花向晚听他叫她,有些意外,她睁开眼,就看谢长寂坐在蒲团上,平静看着她:“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