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听着一门之隔,那主仆二人对他感情的探讨。他神情漠然,眼睫颤了颤,低了下去,遮住眼底之色。
草木簌簌,洛言看到黄色阳光在万物上跳跃。他目光落在院中晃动的树木上,心头无来由微紧。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像这些年一样,再次袭向他。他默默看了许久,时间仿若被冻住般,直到他听到卫初晗的声音。
她压着声,冷道,“他不会爱我?他心冷如铁?他克制不住的感情,根本不是我,而且过去。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小狐姐姐……”
“他不会爱,我替他爱。他对曾经有克制不住的欲=望,难道我不是吗?他想回头,难道我不想吗?是,我等待着,犹豫着,说过绝不回头这样的话……可如果他回头,”少女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他回头,我也回头。”
他回头,我也回头。
有人被遗忘,被丢弃,而万水千山,我会去找回他的,会去救他的。
隔着一道门,洛言默默听着。
他的心,忽有雨落,却又一把伞,撑在头顶。
晚宴
卫初晗和九娘争吵一番,她气势强硬坚冷,堵得九娘无话可说,只能呆呆看着这个面孔因发怒而绯红的少女。九娘恍神,她觉得也许她并不了解卫初晗。
少年时,她认识的小狐姐姐,是一个披着名门闺秀的外皮、内里特别调皮狡黠的姑娘。现在,她见到的小狐姐姐,是一个很优雅安静的名门闺秀。经过岁月的沉淀,她再没有少年时那份青涩和伶俐,更多的是由岁月带来的稳重宽和。九娘认为小狐姐姐变了,再不是少年时那个人了。
可是到这一刻,在卫初晗怒斥她时,九娘才想到:不,还有有些东西没有变的。温柔又坚定,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卫初晗内里的这种固执,是多久都改变不了的。
卫初晗和洛言的感情走得那么顺理成章,让九娘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是喜欢,能有多喜欢?
九娘也不觉得卫初晗有多爱,也没看出洛言有多爱。
她却也没想到卫初晗内心的那种坚持。她心中白月光,不容诋毁,不容玷污,至死不变。
卫初晗见自己将九娘说得面红耳赤,停顿了一下,语调柔和了些,“阿九,外人看来不匹配的感情,都一定有它不为人知的深情。你懂么?”
如果爱情是能选择的,世人大部分都选的是门当户对,身份相当,这本并不是门第的偏见,而是为了灵魂的契合更容易。相爱的人站在相同的地位上,不彼此依赖,不彼此怀疑,才会有感情的长久。越是身份差距大,爱情的保质期越短。
反之,若两个人看起来天差地别,怎样看都不适合。如果他们偏偏走在一起,偏偏能长久相处……不般配的爱情,有外人看不懂的情深似海。
九娘沉默下去,她想她懂了。虽然依然无法理解小狐姐姐的感情观,可这世上,她不理解的多了。只需要接受,不需要去试图理解。
但她又在茫然:洛公子是否也这样想?他始终不告诉小狐姐姐当年他身上发生的事,不是为了等待报复,而只是不想她跟着他一起痛苦吗?那么,她是不是该默认洛公子的做法,不去主动告知小狐姐姐,不去告诉她——你当年最爱的人,被你和自己的亲妹妹弄得遍体鳞伤。
卫初晗没察觉九娘的踟蹰,她自觉说清了自己的想法,便推门而出。却不想一推门,就看到台阶上正欲转身走的洛言。她愣了一愣,没想到洛言会在这里。思及方才她与九娘的争执,卫初晗一阵头疼:洛言都听到了,多么尴尬啊。
尴尬的并不是她对他的认同,而是对他感情的审判——让你克制不住的欲=望是过去,而不是我。你并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爱我。
太阳快落山了,青年站在门口台阶上,身形颀长,眉目秀丽。金色的阳光照着他半身,他的影子被拉长,整个人站在半边黑暗,半边金色中,有一种语言难以表述的美。
青年抬头看着少女,长久看着她。他出了一会儿神,醒过来的时候,卫姑娘就推门而出了,一时躲避不及,被卫姑娘撞个正好。他自然满腹心事,却口拙得不知从何说起,又本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在他的凝望中,卫初晗侧了侧头,阳光飞剪她的睫毛。她拂了拂颊畔贴着的碎发,眉目清婉,侧着脸,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低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书生他们托你来找我吗?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洛言愣了一下,盯着她侧过去、映在夕阳中的半张脸,忽然抿唇,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他低下了头,心中被柔软填充,绵绵得无处可落。这个青年他很少笑,但他微笑一下,真是很温和,很好看,像花开一样。
他心中想,卫初晗真是一个聪明又体贴的姑娘。她主动找借口帮他化解这种“偷听被发现”的窘迫,永远不让他置于尴尬的境界。她还永远包容他的阴霾,她将一切掌控在她自己手中。她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姑娘。
不管是什么时候。
卫初晗走下了台阶,到洛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