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林昭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林应皮肤白净,发小们开玩笑时,常常叫他“小白脸”,庄青楠长得也白,两个人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
再说,林应学习好,考上铜山高中不在话下,又擅长察言观色,和庄青楠肯定更有共同话题。
“我哪儿瞎说啦?上回在我家看第一部的时候,是谁吓得鬼哭狼嚎,拽着我胳膊喊救命?”林昭不服气地和林应抬杠,“恐怖片看的不就是一个刺激吗?青楠的胆子没那么小!”
他挺起胸膛,竭力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庄青楠。
事关男人气概,林应的面皮微微涨红,咬死不认:“反正不是我!要不咱们打个赌,这回谁害怕,谁请大家通宵打游戏!”
做为“鬼哭狼嚎”的主人公,耗子表情僵了僵,硬着头皮说:“……赌就赌!”
林海是他们之中胆子最大的,粗声粗气地说:“干脆赌两个通宵!”
气氛烘托到这份上,庄青楠不好再拒绝,看着林昭充满期待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吃到下午两点,趁大人们不注意,悄悄溜出去,来到林昭家。
林昭拿出一大袋酸角糕,倒在玻璃果盘里,给大家解腻,又洗了几个苹果,打开电视机,正式开看。
庄青楠和林昭并肩坐在沙发上,另一边坐着林海,耗子和林应则直接歪在地毯上。
恐怖片制作精良,开头的荒坟和赶尸人直接将氛围拉满,冷不丁出现在左上角的小鬼脑袋更是把耗子吓得一哆嗦。
林昭的心思不在电影上,频频扭头打量庄青楠,找了个借口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捣鼓起来。
他自认五官生得不比林应差,个头蹿高之后,也收过几封情书,就是在肤色上吃了点儿亏。
在危机感的催促下,他翻出郑佩英常用的瓶瓶罐罐,找到最白的一罐膏体,食指和中指并拢,挖起一大坨,往脸上糊去。
他分不清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区别,简单粗暴地把脸抹得白白净净,又在脖子上招呼了一圈,看着镜子里新鲜出炉的白面小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昭忽略了两件事——
好友们正在看恐怖片。
恐怖片里女鬼穿着的红衣,和他毛衣的颜色出奇相似。
于是,当林昭带着七分得意和三分不好意思,从卫生间走回客厅,不小心被凳子绊了一跤时,耗子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面孔雪白的人形生物拖着浸满鲜血的衣服,扭曲着四肢,以超出人类认知的速度向他扑来,本应该是嘴巴的部位张开,亮出两颗又尖又细的獠牙……
耗子大叫一声往后仰倒,后脑勺撞上林应的眼眶,疼得他飙出热泪。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红色的“鬼影”,跟着吓出一身冷汗,颤着声音叫:“鬼!鬼啊!”
恐怖气氛具有感染性,林海也慌了阵脚,一边嘶喊一边带着兄弟们撤退,三个人不知道谁撞到了谁,谁又抱住谁的大腿,满地乱爬,混乱非常。
千钧一发之际,庄青楠伸手扶住林昭,镇定地说:“你们别害怕,是阿昭。”
她一眼就认出林昭。
好像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轻而易举地从人群中找到他。
“有……有这么像鬼吗?”林昭不高兴地咕哝了一句,大步走向耗子。
耗子触电似的直发抖,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力气,劈着嗓子质问:“阿昭,你干嘛装鬼吓我们?你这招也太狠了吧?”
林应抽出纸巾擦干眼角的泪,跟着抱怨:“为了个上网的赌约,至于使出这么多心眼吗?”
林海拽了拽快被他们俩扯掉的裤子,重重哼了一声。
林昭意识到自己的策略根本没奏效,只能将错就错,挠挠脑袋,尬笑道:“你们就说害怕不害怕吧?我看耗子都快尿裤子了,阿应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两天、四天、六天……从明天开始,你们轮着请我通宵,正好排到过年。”
林昭犯了众怒,被林海等人追着打,脸上的化妆品蹭得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氛围消失不见。
庄青楠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抿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出言阻止:“我们继续看电影吧?”
男孩子们都给她面子,押着林昭把脸洗干净,重新坐回去。
或许是空调吹出的热风太暖和,又或许是林昭给了庄青楠足够的安全感,她努力盯着女鬼的脸看,时不时用指甲掐手心,眼皮还是越来越重。
电影看到一多半,她歪靠在沙发扶手上,带着满脸的倦意昏睡过去。
林昭最先发现庄青楠的异常。
他条件反射地把电视调到静音,拍拍耗子的肩膀,小声说:“耗子,拿条毯子过来。”
耗子拿毯子的工夫,林应同情地说:“青楠也太可怜了,老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林昭酸溜溜地剜他一眼,挫败地说:“你想得到,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