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说,是确实复杂。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从头说。”
这一次唐既明说得很真诚,让许渭尘产生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好像唐既明还不想他走,在挽留他。
他回头道:“不用了,不想听。”重新仔细打量唐既明,发现有些日子没有见,唐既明好像晒黑了一些,发型有点说不清的变化,而且穿着很正式的衬衫,椅背上挂着西装外套。
“唐既明,你干嘛穿这么正式,”许渭尘抱起手臂笑他,“像个房产经纪一样。”又凑近些看:“你是不是用了发胶啊?”
唐既明告诉他说:“我正在给游戏寻找投资。”
许渭尘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他看着唐既明,忽然觉得唐既明又变得更加遥远了,像一个马上要飞离视线的梦。因为这对许渭尘来说,是一个太过缥缈的话题。
“那……”许渭尘张了张嘴,还没有想,就已经问,“顺利吗?”
“不怎么样,”唐既明比他想象得更坦,“投资人给的条件都很苛刻,我们不想接受。唯一不苛刻的一位是听说了这事,来找我的我爸。”
他好像也不太在乎地笑笑:“什么都没看,只给我签了一张支票。”嘴角的括弧很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只剩平平的唇角。
许渭尘听母亲提起过一二,只知唐既明的父亲是一名上过财富榜的富商。
林雅君和他结婚前签了婚前协议,离婚时唐既明已成年,且她也不屑于争取,因此没有分得多少财产和赡养费。
来到l城之后,母子俩和唐既明的父亲便完全不联系了,也从未在任何场所提起过他。
“那你拿了吗?”许渭尘有些好奇,看着他问。
“我不想用,”唐既明平静地说,“不过也没扔。再看看吧,游戏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如果找不到钱,也只能用吧。”
唐既明的表情看上去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让许渭尘不由得揣测,唐既明会和其他人也倾诉这些事情吗。
“在想什么?”唐既明像会读心,忽然问许渭尘。
许渭尘竟然也说了实话:“我在想,和你一起做游戏的人知不知道这些事。”
“不知道,”唐既明说,“只和你说了。”他又笑笑:“他们不清楚我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敢说,不然他们肯定逼我收下了——我妈也不知道,你别告诉她。”
他的态度近乎亲昵,大概不知道这种信任是暧昧的。
许渭尘看着他的脸,忽然有些失去理智,冲动地问:“你们要多少钱?”
唐既明微微一愣,好像不明白许渭尘为什么问这么具体的问题,但还是说了一个数字。
“我有,”许渭尘心中紧张又焦躁,明知不对,却控制不住自己,装作随意地对唐既明说,“我爸留给我一笔基金,前几个月可以取了,我妈让我自己支配。如果你不想要你爸的支票,又找不到合适的投资人,我可以借给你。”
房间忽然安静得近乎诡异。
就连反应永远很快、行事永远妥当的唐既明,也没能立刻说出话来,他看着许渭尘的眼睛,像没有完全理解许渭尘的说辞。
这时,许渭尘听见宿舍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快,唐既明的舍友推门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舍友放下书包,和许渭尘打了个招呼,便去洗澡了。
唐既明还是沉默着,许渭尘盯着他,意识到自己对唐既明说了什么,心跳很快地跳着,开口问:“要换个地方说吗?”
湖畔友谊公园是恋人和遛狗人士爱来的地方,天完全黑了,微冷的夏日晚风吹过树叶和草坪,不远处有一群小狗在嬉戏。
许渭尘和唐既明既不是恋人,又不遛狗,并排坐在刻着纪念军士生平的铸铁长椅上,面对漆黑的湖泊,显得有些尴尬和突兀。
“谢谢你想帮我,”唐既明开口时,像是已经考虑周全,对许渭尘说:“不过没必要。你父亲的遗产比我的游戏项目重要得多,我不能让你用这笔钱在我身上赌博。”
他的婉拒带着暖意,让许渭尘想起高中时,唐既明拒绝诺顿的舞会邀请。
“不算赌博吧,”许渭尘有些僵硬地回答,“我只是看好你的游戏,想投资,不行吗?”
“你又不玩游戏,怎么看好?”唐既明对他笑了,许渭尘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很温和,好像笑许渭尘孩子气,“我就算兑现我爸的支票,也不会用你的钱的。”
许渭尘沉默了一会儿,也冷静下来,开口:“你不要就算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许渭尘被风吹得有些冷。
他想说“我们回去吧”,却忽然听唐既明忽问:“许渭尘,你为什么想给我投资?”
唐既明吐字清晰,让许渭尘觉得他很理智,而自己则是糊涂。许渭尘本来就是突发奇想,根本没有准备答案,被唐既明一问,绞尽脑汁没有想出合适的借口,干脆冰冷地说:“不知道,看你可怜。”在心中庆幸自己几乎看不见,就不会知道唐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