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
是那辆车!
谭既来在瞬间意识到刚刚自己潜意识里的不对是什么。
他们集合,是要走了!
他当即转身,又冲下楼。
黑越野开的很快,他奔出小楼时,车子已经驶出警局大门,正打着转向灯右拐。
谭既来想都没想,拔腿跟上。
“谭既来——你给我站住——”追出来黄嘉河跟在后面大声嘶喊,“你他妈疯了吗——”
他居然在追车?!
人怎么可能快得过车!
真是又疯又蠢!
但是谭既来没有停下,他不带任何迟疑地冲出了警局。
他跑的太快,只留下一道拉丝的身影,和撞裂空气的风声。
黄嘉河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谭既来一身单薄的睡衣,在空荡荡的大街狂奔。
这条街很长,路灯很亮。
于是柏油路面拉出一道影子,青黑、瘦长。
今夜没有月亮了,漫天的繁星闪烁幽微的光,与高大的阔叶林木和三月下旬的风,共同向人行道上某个狂奔不止的小人行注目礼。
他跑的那样快。
他从来没有那样快。
他大步流星,义无反顾,赤诚又热烈,坚定且执着。
他像一点萤火,拼尽全身力气,奔向他的月光。
哪怕没有结果。
哪怕像个笑话。
哪怕绵长的绿灯不肯替他阻拦一二。
哪怕他被不合身的睡裤绊住脚步,狠狠摔在地上。
哪怕任何。
追在后面的黄嘉河,在看到谭既来摔倒又飞快地爬起身、继续向前拼命奔跑之后,心里的酸蔓延至眼眶,聚成两片厚厚的潮气。
他在潮湿中眨了眨眼。
他想按一下耳返,告诉他领导——
停下吧。
有人在追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论玩手机的重要性,早玩会儿手机,男朋友早就有了……
回家
终于那辆车在绿灯里左拐,彻底消失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当中。
谭既来尽最大的努力,飞快地冲到那个灯口远望。
十点钟的市中心依旧繁华璀璨,万家灯火与巨幅亮化,把城市每一座大楼照的绚烂瑰丽。
然而再多再亮的灯光,好像也驱不散谭既来心里霾。
他不喜欢这样的绮丽辉煌,总觉得它们骨子里是高高在上的冰冷,永远比不上傍晚小吃街的那几盏昏灯,温馨热闹,触手可及。
这条漂亮的街道被灯火照的通明,一眼望到底。
不乏有零星车辆驶过,还有几点行人匆匆,但就是没有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站在灯口,伸出一只脚,准备过马路。
“谭既来!”黄嘉河终于追上他,喘着粗气一巴掌呼过来,扳着他的肩头把他拉回人行道,“你他妈疯了吗!”
谭既来双目赤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黄嘉河的控制:“放开!”
下午的酒劲儿又上来了。
他明明清楚找不到他,却还是不想放弃。
黄嘉河被他甩脱,踉跄两步差点儿摔倒。
但是他反应太快,几乎再下一秒就翻身稳住,然后抓住了谭既来的手腕,用巧劲给他拉回来,控制在人行道中。
“他已经走了!你冷静一点!”
他大声说。
谭既来面朝盲道,浑身失力。
他最后的幻想,被那句话重重粉碎。
感觉到手下的人不再挣扎,黄嘉河松开了他。
谭既来慢慢蹲下,抱住膝盖,把脸埋入臂弯里。
而黄嘉河掐着腰,痛快喘几口气,心道这位小祖宗可算是消停了。
别看谭既来瘦,跑是真能跑,黄嘉河一个体能超强的特警都被遛得够呛。
深夜,无人经过的街边,出现两个人影。
一个双手叉腰,气喘吁吁,一个蹲在地上,安静埋头。
叉腰那位用技巧慢慢平复呼吸,却依旧感受到心脏在疯狂跳动。
他眯着眼睛,分不清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还是被什么强烈情绪触动地紧张。
身边传来很弱的啜泣声。
黄嘉河低下头。
他的小祖宗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被人随意遗弃在路边。
黄嘉河眼睛的酸胀感又袭来。
他蹲下身,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逐渐变得手足无措:“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完蛋了,他最不会哄人。
谭既来抬起头,对上满天星辰:“我没有哭。”
他确实没哭。
他只是双目猩红,鼻尖沁着一点水气。
这倔强又可怜的样子,把黄嘉河看的胸闷。
他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擦去他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