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啪嗒——
“怪物。”
秋漫摇摇欲坠地后退了两步,仿佛眼前的于望秋是什么洪水猛兽,顷刻间就可以取人性命,而她从一开始的施暴者化作四下逃窜的受害方,只能用惊惧愤怒的眼看着他。
“怪物、你这个怪物,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
“我很久没去见过外公外婆了。”于望秋抬起眼睫,哪怕一边被鲜血浸湿,他也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就这么和眼前的女人对视。
隔着脏污的血、满地的碎瓷片、这么多年来沉重堆积的痂痕,和他的母亲对视。
“虽然他们不会想见我,但或许他们会对您和舅舅的事情感兴趣。”
却是用最惨烈的话撕开他们之中最后的掩饰,自此一切分明。
高跟鞋底踩碎瓷片,秋漫摇着头,迅速远离这个陌生到让她感觉可怕的男生,口中不断念叨、辱骂,像喃喃自语。
“怪物、魔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怕的儿子,我怎么会……”
她想逃离这里。
于望秋也没有阻止,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用慌乱的姿态离开,留下一地疮痍。
良久。
长长的叹息转进室内空寂,于望秋绕过地上橙色、白色、红色交织而成的破烂灾景,合上了大门,才又去浴室,脱掉滴了血的衣服,洗干净身上的脏污,在镜子里看清了自己额头上的血口。
该说是幸运吗?
陶瓷杯没有直接砸上他的额头,不过是在他身旁的桌沿炸开,飞溅起来的瓷片滑过红痂尚未褪完的额间。
再添新伤。
流了很多血,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早就习惯了受伤,现在也只是简单消毒处理后找了块裁剪很小的敷料贴粘上去。
放下额发,刚好可以挡住。
不能被主人看见。
处理好自己,于望秋才转回客厅,动作利落地拾起散落各处的瓷片,扫干净碎屑,拖去血污。
瓷片被他一块一块拾捡起来,团抱去盥洗池清洗干净,橙白的碎片盈着水光颤颤,很漂亮、很干净,可惜。
碎了就是碎了。
破成这个样子,肯定粘不回去了。
于望秋盯着那上面映出来的、自己含糊不清的影,平静地想着没关系。
只是杯子碎了而已,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他可以重新去做一只,反正她还不知道。
他可以晚一点再送给她,总之不会像秋漫说的那样,她不会不要他的。
他不是贱种、怪物、魔鬼。
他是牧筝桐的小狗,是她唯一的小狗,不会随意抛弃的小狗。
门铃响了。
在原地静立了半晌后,于望秋终于迟缓地想起。
是她来了。
*
牧筝桐正想去输入密码的时候,眼前深黑的大门从里往外打开,然后是还带着一身湿凉水汽的人,如同她第一次来这里那天一样,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身上好冷,还在颤抖。
“桐桐……”
“于望秋?”牧筝桐疑惑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感觉到异常的凉意,皱眉:“你怎么了?你身上好冷,感冒了吗?”
“没有、没有。”于望秋摇头,手臂如同湿冷缠人的蛇,滑腻地卷住她的腰,一圈一圈,细细缠绞,裹入身体里。
“我没事。”
他回,不知道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没事、没事…我只是,好想你。”
“我…”阴冷潮湿的发梢蹭上脖颈,腰身被箍得死紧,牧筝桐快要喘不过气,努力拍他肩膀:“我不能呼吸了……”
于望秋动作很快地撤了手:“抱歉。”
他扯了个笑出来,攥着她的手进去,没有任何不对劲:“我以为你会早点来,太想你了。”
“啊…我没迟到吧?”
“没有。”门被合上,于望秋拢着她的手指,声音低下去、放平:“只是我想见到你,一直都很想见你。”
他今天好像格外强调想她这件事。
但是以前也差不多,喜欢她、想见她都是于望秋爱挂在嘴边的话,所以刚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后,牧筝桐就没再多想。
“马上六点了,你吃饭了吗,我买了菜,你上次说想吃糖醋小排我学会了,我现在就去……”
“先等一下。”牧筝桐打断他,没有忘记今天的正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于望秋停下动作,很轻地笑了一下看她:“什么?”
“嗯就是……”那些组织好的措辞在舌尖来回倒腾,牧筝桐终于是把它们吐出口:“于望秋,我觉得我们最近的行为有点、嗯…太过了。”
于望秋脸上的笑意僵在颊边。
“……什么意思?”
“就是说……比如说在学校,因为人很多,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做一些类似于牵手、拥抱或者接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