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涩嘴吗?”他问。
周岚斐精巧玲珑的下颌被他捏在三指之间,嘴巴微张,看起来有些冒傻气。
“哦,我没注意。”小太子说,用力将梨咽下去。
卫珣渊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愁绪,而后才明白了过来。
太子继位便意味着老君主的死亡。
他心心念念着的海国新生,实则也是盼望着周岚斐丧父。他想要周岚斐跟他产生共鸣,自是不可能。
“对——”他张了张嘴刚想道歉,便被小太子用力抱住。
两人炙热的心跳通过这样的亲密接触顺利的传递过去,翻倍成了更加澎湃的情愫。
“七郎,相信我,我会努力摆平这一切的。”周岚斐在他耳畔用力的说。
卫珣渊怔怔然,而后轻轻抚住了他的脊背。
……
次月,琅嬛国及其周边遭遇红蟒群的奇袭。
适逢君主而立之年寿辰,皇帝拒见血光,便在城外布下雄黄阵,立东君幡,召唤拥有鹰爪的云梦泽神驱逐妖蛇。妖蛇于陆地无处可去,便调转方向去了水域。
鲛人虽为海中主宰,但这些年琅嬛国消耗了泉先太多的人口,致使泉先的国力大幅度削弱,面对突然进攻又数量繁多的红蟒群妖,泉先难以抵御,血染南海。
卫珣渊在收到鲛国进入了战时状态的消息时,当即乱了方寸,奈何他身陷囹圄,分身乏术,连酩都的城门都出不去,又如何能去帮助故国抵挡外敌。而整个琅嬛国都在大肆庆祝君主的寿辰,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乐氛围,作为君主嫡子的周岚斐更是成天忙的不见人影,没有人能共情他的焦急,甚至没有人能听一听他的诉求。
那几日卫珣渊从天亮熬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亮,他熬红了双眼,熬到心扉焦灼干枯。
猛然间东宫的门大开,周岚斐匆匆而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侍从,各个都是火急火燎的模样,奈何小太子走路带风,谁也拦不住,他径直走进书房,取下了悬挂的佩剑,又将披肩的长发束进玉冠。
他身上厚重华贵的锦袍还未脱下,杀伐之气已遮掩不住,卫珣渊心里“咯噔”一声,冲口而出:“南海——”
“我正要去。”周岚斐道。
他甫一说完,那一群侍从跪了一地,皆是劝阻之词,理由却大相径庭,都是君主生辰,不见血光。
周岚斐充耳不闻。
他大步走到跟前,竟是被亲自露面的君主挡住了去路。
“阿斐。”君主声若洪钟,表情肃然,“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小太子头一回露出了冷硬的神色,俊秀的面容宛如沥了白雪的梅花。
“父皇,我会用红蟒妖王的蛇胆泡一壶好酒来贺您的寿辰。”
君主怔了怔,沉沉然道:“你当红蟒妖王的蛇胆那么好取么?就凭你一个人?”
周岚斐张了张嘴,憋红了脸,尚未开口,身后的鲛人少年却难得的出了声。
“我陪他去。”卫珣渊一字一句道:“泉先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琅嬛除了周岚斐,旁的都是外人。
“岸上的事或许轮不到我说话,海中却不一定,我会护他周全,以我的性命起誓。”他的声音朗润如歌,说出来的话却决绝非常。
“你?”老君主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嘲。
“父皇。”周岚斐大声道:“泉先灭国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七郎我信得过,有他助我,定能顺利拿下那条该死蛇!我不需父皇多派兵力,三日,给我三日就够了!”
“傻阿斐,孤担心的不是你战胜不了一条妖蟒。”老君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不是一个骗局呢?”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卫珣渊,“他说得对,海中的一切由鲛人掌控,若是他被放虎归山,反擒了你做人质,作为一国之主,你是要孤在琅嬛与你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吗?”
“我不会像你一样——”卫珣渊的瞳孔骤缩,冲口而出,他话说了一半,才料到此刻爆发更多的矛盾冲突并不合适,死死的咬住了唇角,呼吸急促。
“这么久了还没有学会‘臣服’。”老君主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反而轻轻嗤笑着,“鲛人的反骨就是这么的难以根除,所以,孤并不相信你们的话,除非,你拿出更多的诚意来让我放心。”
卫珣渊的呼吸短暂的凝滞。
他阖了阖眼,一个念头在心中由虚影落到了实处。
这是一个他思考了很久的举动,一直没有实施。
“如果我一辈子都回不去泉先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心的让我去营救那片海?”他低声说。
“这倒是个很有分量的条件。”老君主眯了眯眼,眸光精明,“再试着多说服我几分。”
周岚斐豁然扭头看向他,表情震怒。
“七郎!你在胡说什么——”
“其实没有这些事我也想过这么做。”卫珣渊轻声说。
鲛人的鱼尾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