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的突然,盛欢愣了愣,心底的疑云更甚。
原来所谓的基金校董就是这个凌先生?!
如果人没死,以凌氏药业的财力和知名度,成为虞中的基金校董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杜晨飞知道凌氏药业前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么?他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前天还是一具连头也没有的尸体?
盛欢凝眸。
疑点太多,他思忖片刻,飞快的用灭菌纸巾在额际用力擦了两下,给阿提密斯发去了消息。
“最近有凌氏药业ceo去世的消息吗?”
那边,杜晨飞像一块口香糖似的胶着凌正亭,满面堆笑,亦步亦趋的往远处的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翻涌如浪,很快要将他们的身影吞没一般,盛欢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他洗手间也不打算上了,推挤着人群紧跟过去。
他身量清瘦,人又灵活,在会所狭窄的走廊里灵活如游鱼,很快就重新将杜晨飞与凌正亭捕捉到了视野之中,此处进了包房走廊,人流量渐渐稀少,地上是光华厚实的大理石板,走起路来脚步声明晰,视野也变得开阔,盛欢不敢跟得太紧,他发现比起杜晨飞的殷勤赔笑,凌正亭整个人显得十分冷淡,全程几乎目不斜视,更无需提给杜晨飞回应了,看起来都是杜晨飞在一厢情愿的倒贴似的……
猛然间,一所镶嵌在壁画长廊之上的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探头出来,神色凝重而警惕,这个男人盛欢认识,那天晚上交接凌正亭的头颅时就在现场,应当是凌正亭的长子。
这扇门的设计属实是将隐秘发挥到了极致,开得叫盛欢措手不及,于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圈住他的臂弯将他闪电般的拖进了对方的视野盲区。
“砰”
盛欢眼前一暗,光怪陆离的顶灯余晖都被来人宽阔的肩背遮住了大半,顾沨止左手撑在他耳畔的墙壁之上,另一手抄兜,微微低着头,狭长犀利的眸子里盛满了似笑非笑的忖度光芒。
盛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眼睛飞快的朝四方转动。
外面传来了一星半点的斥责之声,言辞不长,语气很差,随后杜晨飞从走廊岔口悻悻然疾步走过去,满脸吃了瘪的表情,应是被凌家长子赶了出来。他走的太急,倒是没有注意到嵌在这处的顾沨止与盛欢二人,后面也再没有人跟过来查看。
盛欢呼出一口气,心知躲过一劫,随后他曲一曲腿,试图从顾沨止的壁咚禁锢下溜出去。
然而他的算盘打的还是太精了,这动作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盛欢僵在那儿,因为顾沨止的膝盖丝滑却强势的顶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盛欢的眼睫毛一颤,猛地抬眸看他,从对方黑曜石般的瞳仁里看见了两个微有失态的自己。
左手边传出“哗哗”的流水声,那处是洗手间,而后从里头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哼着秦腔小调,怡然自得,一扭头瞧见了他们俩,眼珠子上下那么一扫,居然半点没惊讶,反而很是司空见惯似的,用手指点了两下就笑开了。
“小情侣,哎嘿嘿!”
盛欢:“……”
醉汉充满了揶揄的笑完了,转头对着顾沨止助兴似的抛下三个字,“搞他!快!”
盛欢:“……”
顾沨止眼梢的兴致上涨。
能看出来,盛欢是懂隐忍的,都这样儿了居然还没有发作起来,唯有白玉般的耳垂殷红一片,像是上好的胭脂绸缎,暴露了他的情绪波动。
顾沨止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冲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男人偏了偏头,唇角上扬,疏离又彬彬有礼的下达逐客令:“嘿兄弟,门在那边,你请便。”
对方一愣,也不见外,乐颠颠道,“成!你不爱被看!那我走!”
盛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走!”
“那你们继续!”酒鬼抑扬顿挫意犹未尽:“哎嘿!小!情!侣~~~针不戳!”
盛欢:“……”
就从他做的这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来看,顾沨止确信他方才想说的分明是“快滚。”
“可以放手了么?”这股子余怒成功牵连到了他这个当事人身上。
不轻易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火来往往都是山崩地裂,顾沨止轻轻“啧”了一声,稳如泰山道:“不能。”
盛欢:“……”
盛欢觉得顾沨止这人可能天生冒险精神过剩,所以此时此刻他明明已经觉察到会爆发冲突,却半点害怕也无,眼底的兴致趣味浓厚加倍,跃跃欲试。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盛欢发不出脾气来了,忍了又忍——他实在是不想惹事。
“简单,不想让你追杜晨飞。”顾沨止意外直白的回答道。
盛欢一愣,猛地吊起眼梢。
他的视线中,顾沨止的眉眼深邃立体,好似欧风的油画,一笔不多,一笔不少,有种华贵感,男人低颔着下颌,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盛欢甚至从中读出了一丝丝委屈。
“我又不是——”他冲口而出辩解,话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