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下肾上腺素飙升,人会变得极端,所以在那时,他跟自己打了一个疯狂的赌。
他赌那只疯狂的小鸟不会骗自己,自己什么都不用做,随波逐流,会活着抵达目的地的。
幸而,他赌对了。
水底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他被卷进去之后旋即又被甩到了另一个方向的洪流里,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些金属反射的光芒在水面上盈盈如波,这时他才蓄了一股力量上浮。
待到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冲出了水面,竭尽全力的扑上了一处阶梯,缺氧的大脑令他意识丧失了很久,待到他睁开眼,弯曲手指和肢端,一些模糊的光影于他的视网膜上汇聚。
盛欢艰难的昂起头来。
水滴顺着他的刘海淌过他的鼻梁,令他狼狈不堪,他定定的看着前方,眼角一点一点的张开。
如他之前所预见的一样,那个人,那个他朝思暮想,夜以继日的想要抓住,用血脉带给他爱与痛苦的人,就在前方!
没有无垢,没有癫狂,没有悲苦绝望,干净,澄澈,轻盈,健康的站在高处,回首望向他,周身的微光粒子圣洁而无暇,那就是盛欢想象中的样子。
“爸爸!!!!”
浓烈的酸楚与雀跃并行,刀一样切割着盛欢的咽喉和鼻梁,且痛且炙热,他喊破了音,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爬起来,朝前奔跑!他跑的踉跄,几次重重的跌倒,然而他不顾一切的爬起来,用最难看最拙劣的姿态冲向那个影子!张开双臂——
他扑了个空。
光影在他穿过去的瞬间分散,变得透明,在他复又摔倒的瞬间又重聚,化作逼真的实体,盛欢磕在地上,滑出去好几尺,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
然而这些疼痛都抵不上他心里的裂痛,他猛地回身,渴求又贪婪的张望过去,像个丢失了糖果的孩子。
“爸爸……”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男人循着他的声音转过来,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窄框眼镜,他的眼眸文弱俊秀,看人时带着悲悯的温度。
“我不是你的爸爸。”他的声音空灵,带着电子合成音独特的质感,微微笑着,蹲下身,冲他张开手像是要迎接他:“我是苏格拉底。”
“什么?……苏格拉……”盛欢僵在原地,他像是被挖空了灵魂般,眼中释放出无限的空洞,“不,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苏格拉底……苏格拉底不长你这样,我爸爸才长你这样!!!”他拼命摇头,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爬向那个虚无的怀抱:“你不是我爸爸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里的人都有秘密,都不止一个身份,你一定还有别的身份和名字!!!”
“别的身份?”苏格拉底抬起眼眸,像是越过他眺望远方,在思索,“是的,我曾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叫ri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