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抒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把他吵醒,瞥见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走到102室门口,乔抒白先听了听,里头没有动静,他便按了一下门铃。
没多久,门打开了,里头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他比乔抒白高半个头,头发很长,遮住半张脸:“你是俱乐部的?”
他说话时,房里空调的冷气溢出来,乔抒白打了个寒颤,问他:“是的,你是安德烈吗?”
他转身让开了,对乔抒白说:“进来吧。”
房里东西堆得乱糟糟的,不过没有臭味。冷气打得很低,像座冰窖似的,有个房间的门敞着,里头似乎摆了很多机箱,红红绿绿的灯一闪一闪。
乔抒白抱着手臂,看安德烈,直接问他:“你说不能在短信里说的是什么事?”
安德烈上下打量着他,慢吞吞地说:“你真的是男的。”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一开口便不知所云。乔抒白心里疑虑更多,对他说:“是啊,我是男的,怎么了?”
“你的女朋友在俱乐部工作吗?”安德烈不回答他的问题。
乔抒白皱眉看着他,没有回答。
安德烈想了想,突然说:“告诉我,你们俱乐部,是不是有跳舞的女孩儿不见了?”
乔抒白一惊,抬起头,终于和他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对视了,安德烈瞳仁是蓝色的,和梅蜜一样,但看起来并不天真,反倒有种审视的残酷。
他声音很低沉,说话很慢,站得离乔抒白很近。
乔抒白脊背发寒,后退了一小步,右手捏住了口袋里的电击枪,问他:“什么女孩儿?”
“应该有四个吧,”安德烈说,“对吗?你就不想知道她们去哪了吗?是不是四个?”
电击枪的手柄有一层软胶,乔抒白的指甲快把它抠破了。
安德烈边说着,边抬起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捋,神经质地瞪着乔抒白:“你怎么不说话?”
乔抒白身体僵直着,紧紧盯着安德烈的眼睛,拨开电击枪的激活锁,说:“她们去哪了?”
“去哪了,去哪了,你问我去哪了,”安德烈突然变得很暴躁,狠狠地挠着他的头发,把脸凑到乔抒白面前来,他的脸白得诡异,像一张惨白的面具。
他的声音低得可怕,嘟哝着:“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贝蒂的?”
下一秒,他用冰冷的手紧抓住乔抒白的手臂。乔抒白吓得一个激灵,狠狠甩开,抽出电击枪,重重抵在安德烈身上,应激一般按下了开关。
安德烈(二)
二号大街九号巷的102室面积近两百平,有四个房间。
靠近门口的房间里有几个架子,摆满了正在运行的黑色机箱,再往里有两间对门的卧室。
其中一间卧室应该属于梅蜜,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的地板,整洁得仿佛和其他地方在两个世界;另一间的被褥全堆在一起,有一面叠着玻璃柜的墙,柜中摆着好些怪异的塑胶玩偶少女玩具。
最后一间房里没有床,靠窗有一张长桌,两张工学椅,桌面上有五六台电脑和显示屏,比起游戏房,似乎更像什么电子工程师工作的地方。
用地上捡的衣服和围巾把昏迷的安德烈绑在椅子上之后,乔抒白在屋里晃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便随意地拿了一件安德烈的厚外套,穿在身上,将拉链拉到下巴,挡住了监视器,而后晃回杂乱的客厅,站在安德烈身前。
安德烈手脚都被捆住,脑袋垂着,脸被头发遮住,黑框眼镜还在耳朵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乔抒白想到那天fred对自己的辱弄,微微笑了笑,俯身推推安德烈,安德烈没有动静。
“喂。”乔抒白靠近他,手紧抓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抵,露出他苍白的脸。安德烈的头发细软,发根温热,眼镜掉了下来,滚在地上。
安德烈终于像被扯醒了,皱起了眉,迷茫地睁开眼,而后惊吓地瞪大了眼,张嘴看着乔抒白:“你……”
乔抒白对他笑了笑:“你不是要找贝蒂吗?”
“……”安德烈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突然迸出仇恨的光,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是你?你把我姐姐带走了……”
他情绪激动时,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像无法控制表情,嘴里含着一口水似的,嘟哝着咒骂的话语。
这不是乔抒白预想的画面。
他呆了几秒,发现安德烈的愤恨确实不像演的,开口对他说:“不是我,我也在找你姐姐。我还觉得你有嫌疑。”
安德烈手脚还是抽搐一般扭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乔抒白的脸,喃喃地说着让人听不清的句子。
乔抒白重复好几次,他才听进去了,慢慢放松了些,但眼神仍旧充满不信任:“你快松开我。你是谁?”
乔抒白也糊涂了,他原本以为安德烈就是fred,但现在看来,安德烈似乎只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想了想,乔抒白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