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是深色的,初春是青翠的。
天空是彩色的,被彩霞染出无边的颜色。
风的颜色是透明的,轻轻拂过青年俊秀的脸庞,他闭上眼。
世间万物,无边无际。
无穷尽的色彩在此刻恍若形成一个巨大的蒙太奇怪圈,螺旋着将他包裹入内。他闭上了眼,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又看见了,那无数的、彩色的逻辑因子,充斥着整个世界,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将他团团包围其中。
为他设下一个曼妙的瑰丽陷阱。
将这个世界捕捉进一个巨大而荒唐的逻辑谬误。
……
右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萧矜予震荡震撼的心骤然回缩。他睁开眼。
宿九州握着他的手,声音掷地有声:“世界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嘴唇微微翕动,萧矜予没有开口。
宿九州:“此时此刻,你和我,都无比真实。”
萧矜予静静地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宿九州笑了。
萧矜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运气有时候真的比思考还重要。盲盒的猜测一直是我们的盲点,我们没有想过这个角度。逻辑因子组成的恐怕一直不是某个具体物品,而是世界上所有物品的颜色!”
海都市,地底列车站。
夜色渐深,嘀嘀的口哨声一下下划破夜晚的宁静。
人群拥挤,上万个市民正在列车站外排队,焦急地离开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城市。
人群中,几十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断穿梭,维持现场秩序。
此时,海都人口大撤离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全市80的居民被安全撤离,只剩下不足两成的居民还在等待离开。
“咳咳——”
一道轻柔的咳嗽声在人流中间响起。
这声音很普通,只是一个女人低声压抑又忍不住咳嗽的声响。可是不知怎的,排在咳嗽女人前面的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交谈,一起转头看向这个排在自己身后的女性。
这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
其实很难说出她的美丽,因为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大衣,头上戴着一只黑色贝雷帽,巴掌大的脸庞被白色口罩全部覆住,就连一双眼睛也藏进大大的墨镜之下。
可是她似乎就是很美。
没有容貌作为证据,她也没有真正说过一个字,但那一声声低低的咳嗽如同坠入爱河的石子,令周围的几个男人心河荡起旖旎的涟漪。
“这位、这位小姐……”
站在她前一位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
女人缓缓抬首,她的五官被浓密遮掩,但这一个轻抬的动作就让中年男人知道——
她在看我!
中年男人耳根一热:“你没事吧,怎么咳嗽了,是感冒了吗?看你穿得很多……”
过了会儿,女人才低声说:“没事。”
似乎是错觉,柔柔的女声尾音微扬,好像羞赧,又好像嗤笑。
男人没想太多:“需要帮忙吗,我看你就一个人。你是独居么,一个人住在海都,你的家人呢?”
“咳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男人的话。女人忍不住抬起手,掩住口唇。
这只手纤若无骨,像白玉般修长。骨节处隐隐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皮肤白皙细腻。
两个男人不由看呆了一瞬。
周围的其他几个男性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诸多视线中甚至还包括几个女性。所有的注视都饱含赞扬,纯粹是一种人类对美丽事物最原始的喜爱追逐。
长久咳嗽过后,女人终于停住。她静默了几秒,好像在思考什么,接着她缓慢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地方,轻声说了一句:“好烦。”一边说,她一边摘下墨镜。
当与这双眼睛注视时,大脑直接清空。
等到地底列车站前的众人回过神时,黑衣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不远处。
银发女队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她追击的步伐停下,警惕地看向西方。下一秒,骆笙拿起手机,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继续追击上司谨。
宿九州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骆笙:“我在宝山区感受到一条很强的逻辑链……大致方向在我现在为止的西方5公里开外,我把坐标发给你。”
“有多强?”
“很强,比我强,甚至不比上司谨弱——我怀疑是赫本小姐!”
十分钟后,海都市逻辑研究所的研究员抵达现场。
宿九州从位于地下十米的地铁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段与周遭颜色明显不同的电缆,放进一只黑色钢铁外皮制作的生命之息容器中。
接着,两人不在此处浪费时间。
污染物003的第二段电缆交由研究员送去研究所的仓库保存,萧矜予和宿九州立即赶往宝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