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笑了一回?,一脸无辜地说:“何曾有什么诀窍,刚才你们也瞧见了,我还是头一回?儿玩这个呢,不过侥幸罢了,可能是我这个人一向运气比较好吧。”
众人哪里信!
那边康宏也漱了口回?来,闻言笑道:“子归兄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我虽不才,却?也晓得这五行拳并非单纯做耍,除眼?疾心快外,也要细细观察……”
任何一种看似拼概率的游戏其实都可以归结为算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五行之中也有偏好,也就是说,看似每种都有可能,可实际上?落到具体的人、具体的游戏种类身上?,会给出的结果?并不均衡。
那浆果?的味道实在霸道,哪怕康宏已经反复漱了好几?回?口,口腔内壁仍然翻滚着浓烈的气息,这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扭曲,简直比哭没好到哪里去?。
秦放鹤:“……噗,啊,抱歉抱歉!”
康宏:“……”
他?用力地吸了下口水,自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秦放鹤能赢确实有诀窍,甚至不仅仅运用了概率学,还用了一点逻辑学和微表情观察。
不知?康宏本人有没有发现,因为长期握笔,他?的右手无名指和食指轻度变形,这本是读书人的通病,但?是康宏似乎更严重一点,这就导致了他?那两?个手指相较其他?三根指头不太那么灵活,动作幅度也会更大。
而每次出手之前,康宏的表情和反应也有区别,比如抿唇,比如咬牙,比如压眉。
这些信息汇总在一起之后,哪怕接触的时间过短,大家彼此并不太了解,也足够秦放鹤拿下此局。
五行拳过后,除秦放鹤之外,嘴里都跟开闸放水似的,嘶溜嘶溜好不尴尬,便继续吃喝说笑。
秦放鹤顺势道:“我虽在北地,却?也爱吃米,只是贵些,常听说【苏湖熟,天?下足】,十分心向往之,奈何不得去?,可巧今日遇到诸位贤兄,可能与我说上?一说么?”
说的是南方苏州府、常州府、湖州府等的太湖一带粮食产量高?,只要它们的粮食丰收了,便足可供养天?下。
其实也有“苏常熟,天?下足”的说法,但?考虑到在场众人并无常州府人士,而康宏恰恰是湖州府的,秦放鹤便采用了前者。
出门在外,任何人的家乡自豪感都会被自动激发,故而听了这话,饶是略老成一些的康宏,也不禁面上?有光,腰杆儿都挺直了一点。
“不过借助天?时地利罢了,”嘴上?虽这么说,可康宏面上?的骄傲却?做不得假,“水多,天?气合宜,自然就多产米粮……”
“不光米多,”杜文彬眉飞色舞道,“鱼虾、瓜菜也多。秦兄,并非我说北地不好,便如此番我等北上?,一路吃的竟很?有限,不是白菜便是萝卜,再有的,也都是干菜……这在我们苏州府,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纵然冬日,少不得也弄些新鲜青菜来吃吃……”
他?说着,一干同?伴便都苦哈哈的。
本就水土不服,如今连吃的也跟不上?,他?们这一路走来,连着病了几?回?,也实在不易。
齐振业和秦放鹤听了,便都点头。
这个倒是真的。
没办法,老天?赏饭吃,北方冬日想要吃点新鲜绿叶菜,那可太难了。
真想吃,倒也不是没有,“洞子货”便是类似后世反季节大棚菜的存在。
但?成本极高?,价格极贵,一斤青菜便要几?十乃是数百文之巨,寻常人家如何吃得起?一直以来都是贵族的专属。
见秦放鹤和齐振业并未恼羞成怒,康宏等人也觉得他?们颇可交,越发谈兴大发。
秦放鹤抓准时机,又问了许多地理人文,他?们都说了。
秦放鹤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迅速勾画,两?浙一路的地图便渐渐有了轮廓。
这个年月,普通人是见不到地图的,因为涉及国家机密,犯法。
寻常人想要了解外界,大多只能通过三种途径:亲自去?,地方志、游记等书籍,或是外地人口述。
第一种的时间、金钱成本和风险都太高?,第二种虽好,总有缺失,况且流传起来的大多是很?久之前的版本,如今世事变迁,信息更迭,难免滞后。
而在交通和通讯极度不便的背景下,想遇到外地人也不容易。
所以秦放鹤就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挤挤,还能再挤挤!
然后齐振业就眼?睁睁看着秦放鹤看向康宏等人的目光越发和善,活像在看什么移动的宝库似的。
齐振业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想起来,类似的眼?神,似乎也曾落在自己和县学一干同?学身上?……
问完了地理地势风土人情,秦放鹤又顺势引到这几?次考试,说起考官出题刁难等等。
在座的都是多年考出来的,感慨颇深,故而一听这话,便如遇到知?己,善谈的不善谈的,纷纷打?开话匣子大吐苦水